第四天，算下来就只晚了一天。一来一回，在路上最少也要将近两个时辰，闻惊舞一定下要去，立刻就让云静着手安排。这丫头在她院里待到现在，行事已经很有条理，许多事情上都颇有主见。马车缓缓驶出京城，健康时也很少离开京城的似月将马车一侧的帘子掀开，目不转睛地看着沿途景致。“喜欢？”

闻惊舞从出门就低着头，不知在捣鼓什么，感受到吹进来的风时才抬眼。似月应声，眼中带着些向往，“有一种自有的感觉。”

说完，没等别人说什么，她自己先笑了。“我瞎说的，现在就已经很好了，想不那么难受，王妃就帮忙配药，想出门，这不也就出来了？”

似月说得轻描淡写，马车里的几个人却实在没法附和，都沉默着。似锦更是眼眶一红，险些当场哭了出来。一时间，马车里恢复了安静，气氛却比刚才沉闷了不少。似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显得有些无措。马车拐出官道，毫无预兆地颠簸了下，似月轻呼一声，眉心微蹙。“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似锦忙握住她一只手，转头掀了轿帘，“劳驾停一下，我妹妹有些不舒坦。”

车夫拽了拽缰绳，马车缓下来，停在路边。闻惊舞细细诊了脉，安抚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屋子里待久了，忽然出这么远的门不大适应。”

似锦呼出一口气，额头一凉，才恍然惊觉自己出了满头的汗。再启程时，马车走得比最初慢了许多。早有人先一步到庄子里去传话，闻惊舞她们到时，管事已经在门外候着。马车一停下，立刻有小厮抱着脚凳放在一侧。管事上前，微躬了身子行礼。“起来吧，这几天情况怎么样？”

闻惊舞不重礼数，虚扶了一把，抬脚往院里走。“按着您二次送来的方子，都把药调整过了，大部分人的状态还可以，只是有几个经常会魇住，怎么也叫不醒。”

管事一五一十地说着，将每一个人的状况都记得很清。“魇住？”

闻惊舞步子停住，“具体什么情况，有没有试过停药再观察？”

“试过了，因为用头一次的药时没有这种情况，刚一出现这种情况，属下就将其中一半人的药换了回去，确实都有好转。”

调这人来做管事本就是因为他精通医理，现下见他行事沉稳，又很懂得变通，闻惊舞更满意了些。闻惊舞暗戳戳羡慕了一下慕舆凛川手底下的人才之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做得很好，我回去会告诉王爷的。”

“都是属下该做的，真正费心的还是您。”

管事眼中有些钦佩。正因为日日看着这些人，他才知道这种情况有多难处理，要是交给他，恐怕一开始就束手无策了。说话间，闻惊舞已经看见了院里的人。十几个姑娘穿着各色的衣裳，虽说因为体弱，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出来晒晒太阳还是可以的。见到似月，众人都有些激动，却又因为闻惊舞的存在望而却步。闻惊舞目光在一众人身上掠过，轻易就从中发现了几个脸色差些的，与管事对视一眼，确定那几个就是服过药后反应较大的。“分几个人跟我进屋，我给你们诊诊脉。”

闻惊舞上前，说了跟前几次一样的话。十几个人面面相觑，你推我让的，最后推到人前的，正是那几个脸色奇差的姑娘。每日朝夕相处，谁是什么状况，姑娘的心里还是有数的。闻惊舞没多说什么，迈步往专为她留出的屋子去，“行，那就先从你们开始。”

诊脉时，闻惊舞间或会问几个问题，并逐一采了几个人的血。待到她们出去，闻惊舞没急着叫下一批人，而是让管事带上门，守在外面。逐一将血液放上仪器，闻惊舞在这个空隙里缓了口气。这就是她不愿意在庄子久待的原因。没有嫌弃，也没有不情愿，只是一旦待在这里，就好像无时无刻有人在提醒她，这些生命随时都有可能逝去。结果出来还要些时间，闻惊舞很快调整好心态，从实验室出来。在桌后清了清嗓子，闻惊舞扬声，“再叫几个人进来吧，耽搁的再久些，天黑前该回不去了。”

管事这才将门拉开，还不忘往里看了一眼，确认闻惊舞此时的状态。很快，六个姑娘先后进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面上有些拘谨，怯怯在她对面坐下。“你好像很怕我，为什么？”

闻惊舞将手搭在她腕上，明显察觉到，自己开口时这姑娘身子颤了一下。“没……没有，我不怕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