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衙门院内，秦昭愁眉苦脸地在院子里转悠，不时往门外看一眼。“啧，这不早不晚的，眼看着到节前了，忽然出了这种事……”“大人，大人——”衙役急匆匆冲进来，顾不上喘气，断断续续地说：“玄王妃、玄王妃在外面！”
“诶，还不赶紧请进来，快去！”
秦昭催了一句，眉头皱得更紧，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也没听说玄王府又出什么乱子，好端端的，闻惊舞来衙门做什么？心下想着，秦昭嘴上也没耽搁，即刻让人去备茶。不多久，闻惊舞跟着衙役入内，面上瞧不出喜怒。“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
秦昭上前相迎，难免有些犯嘀咕。院里站着衙役，闻惊舞初时并未开口，落了座才看向秦昭。“听说刚才有人来报案？”
“呦，您这消息真是灵通，说是山底下发现了死尸，已经让人去看了，您这是……知道什么？”
秦昭试探着问道，语气满是不确定。闻惊舞却点了点头，“具体得看过尸体才知道，衙门的人去了多长时间？”
“去了也有一阵了，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说着，秦昭又往外看了一眼。就在这时，衙门外响起脚步声，听起来约莫五六个人的样子。“回来了。”
秦昭起身，走出两步又猛地站住，回头询问闻惊舞的意思。“走吧，一起去看看。”
闻惊舞已经站了起来，说罢先一步往门外去。雨已经停了，几个衙役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积了一小潭水。尸体面朝上，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在雨水多浸泡下已经开始泛白。“这不是——”秦昭下意识出声，又猛地顿住。“是她。”
闻惊舞看见尸体倒没觉得有多害怕，甚至弯腰细看了看。“怎么发现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衙役不知该不该回话，偏头看着秦昭，见他应允才开口。闻惊舞敛眉听着，不时追问几个细节。“对不住，王妃，下官多问一句，这苏姑娘不是住在玄王府么，怎么好端端跑去了山上？”
秦昭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声。闻惊舞知道她的死讯时就知道逃不过这一问，坦言道：“前几天苏姑娘跟我们起了些冲突，离开了玄王府，我一直以为她还在城内，也是这两天才听说她出城的时。”
“什么冲突？”
“这也要说？”
闻惊舞斜斜看了秦昭一眼，不大情愿地说：“这事府上知道的人不少，她前几天给王爷送下了药的汤，被我撞见了，许是脸皮薄，这才离开。”
骤然听了玄王府的八卦，秦昭心下一紧，生怕自己转头就要被灭口。起了话头，闻惊舞也就没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跟秦昭讨论起来。“这事情刚出那两天她还在府上，只是不怎么出门了，后来有一天忽然就跑了出去，我跟王爷也差人找了，却没找见。”
秦昭思量稍许，疑惑道：“这也说得过去，可苏姑娘雨天上山做什么？”
“这个么……”闻惊舞拉长尾音，小小卖了个关子，“上回也是雨天，我在外头吃宵夜时就看见她出去过一回。”
“具体什么时候？”
秦昭追问。“这我就记不清了，对了，柳家少爷就是那天挨的打，听说他家也报官了，你查查卷宗。”
闻惊舞记不住日子，却记得那天在长春院的事，提醒了秦昭一句。秦昭侧目，身侧的衙役当即折返回屋，去找前些天的案卷。衙役没等来，却另有人从院外进来，在秦昭耳边低语了几句。“怎么回事？”
那人被问的一怔，愣愣道：“属下也不清楚，是方才过来的路上听人议论，恐与案子有关，这才跟您说了。”
“知道了，去忙吧。”
秦昭摆手将人打发了，眼含歉疚看向闻惊舞。“王妃，您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回去了。”
“怎么？”
闻惊舞不明所以，过来这么久，她对当下的律法也有些了解，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要她留下配合吧？“是这样，方才底下人说外头知道了死者的身份，兴起些传言，说……说苏姑娘是您杀的，因为争风吃醋……”秦昭话音顿住，剩下的话没说出口。闻惊舞怒极反笑，唇角微微扬起，看的秦昭背后腾起一阵寒气。“王妃，非是下官疑心，实在是现在外头说什么的都有，您出去难免要受些指点，还是天晚些再走，也给玄王府传个话，免叫王爷心焦。”
秦昭对闻惊舞的为人还算了解，清楚她做不出这种事，干巴巴地安慰着。闻惊舞倒不至于难为秦昭，将暗处的影一叫了出来。“你回趟府，叫王爷不必忧心，我天黑就回。”
影一迟疑一瞬，身形消失在院中。秦昭暗暗松了口气，正好卷宗送来，他就请闻惊舞一同查阅。仵作很快被找来，闻惊舞二人也跟了过去。一见尸体，仵作就急忙背过身。“怎么泡成这样了？”
苏子衿尸体上的伤痕本就巴掌宽，再被雨水一泡，半点没了娇弱小白花的样子，反倒骇人得很。秦昭斜了仵作一眼，没好气道：“叫你来做什么的？还敢转头？”
仵作讪讪转回来，没敢接秦昭的话，检查起尸体。闻惊舞只瞥了一眼尸体样子，就转身在外头的桌前坐下。方才冲泡的茶水正是可以入口的温度，闻惊舞将杯盏捧在手中，低眸不去看仵作的动作。秦昭两边打量着，最后在闻惊舞身边坐下。“王妃，迟些下官会带人去一趟玄王府，不若您到时跟我们一起，也省得玄王府人再跑。”
闻惊舞不置可否，大不了让影一带着她走屋顶，那些人还能爬上屋顶堵着八卦不成。“嘶，这是……”仵作忽然出声，似乎遇见了什么难题。闻惊舞跟秦昭一同上前，就见仵作手下按着苏子衿肩胛骨上一片肌肤。“这儿像是裹了什么，怎么找不到痕迹？”
仵作苦恼得不行，手要挠在头上的前一刻顿住，反应过来自己刚摸了尸体。闻惊舞跟着摸索了几下，眉心不自觉紧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