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慕舆凛川的紧皱的眉心放松下来，脉象也平稳下来。“系统的药物只能在危急关头压制药效，真正解毒还是要靠你自己。”
系统的机械音响在耳边，又一次提醒着闻惊舞刚才的境况。此刻，闻惊舞尚且处于劫后余生的庆幸，好半天没给出回应。系统也识趣，知道她把话听了进去，没再打扰。好半天，闻惊舞才回过神，怔怔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你这也太吓人了，好在……”好在什么？未免隔墙有耳，闻惊舞余下的话没说出口。估摸着慕舆凛川还得个近一天才能醒来，闻惊舞抱着被子闷头就睡了过去。直到天黑透了，外头人才觉出不对，几个人面面相觑。红枣试探着将门推了道缝，见林安他们没要拦的意思，小心迈了进去。“王……”刚张口，红枣就见两人各自睡着，忙又退了出去。回头对上林安问询的目光，红枣无声动了动唇，“睡着了。”
几人松了口气，没都聚在门口，换着去歇。许是针灸耗费了太多心神，闻惊舞这一睡就到了天光大亮。门窗紧闭着，丝丝缕缕的日光被窗子拦住，只投下一片阴影。“红枣。”
闻惊舞伸着懒腰出声，外头倚着门框的红枣一个激灵，险些栽到地上。“您醒了，方才早膳时您没醒，现下想吃些什么？”
红枣进来时将挂在架子上了衣裳抱进来，打眼一看，闻惊舞身上的衣裳已经皱的不成样子。“先换衣裳吧。”
闻惊舞脑子还有些转不动，想不出有什么想吃的。红枣“诶”了声，搭了把手扶她起来，却没见慕舆凛川有动静，压低了声音，“王爷这是？”
“哦，他昨天夜里毒发，我针灸帮他压制药效，也排了些毒出来，就是得迟些才能醒，约莫……天擦黑时吧。”
最危急的时间已经过了，闻惊舞看着不多紧张，说话时视线从慕舆凛川身上掠过。红枣却被吓得不轻，低呼一声，下意识转头去看慕舆凛川。“您怎么也不给奴婢和长风他们说说，好歹给您找个搭手的，看您累成什么样了。”
说话间，红枣已经帮闻惊舞系好衣带，打理起头发。“出去吃吧。”
闻惊舞耷拉着眼，看着镜中自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恹恹说了句。红枣应声，手上动作加快。长风几人到这时才知道昨夜的危急，不由心有余悸。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几个人溜溜达达进来了好几趟，视线分毫不离慕舆凛川。“好了，已经没危险了，只是暂时醒不来而已。”
闻惊舞在镜中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没忍住提醒了句。一脚刚迈过门槛的林安顿了顿，躬身正儿八经朝闻惊舞行了一礼。“王妃，有劳了。”
“说的什么话，我是玄王妃，与王爷一荣俱荣，这些都是该做的。”
再肉麻的话当着外人她也说不出口，只说这一句就低了头。林安却紧抿了唇，腰躬的又低了些。哪有什么是应该的，性命重于一切，闻惊舞将慕舆凛川从生死关头拉回来甚至不止一次。“您吃过饭之后歇歇吧，这儿有我们照看着。”
这次闻惊舞没拒绝，应过身便往外去。时辰已经不早，街上该开了铺子都已经能见着人，闻惊舞看了一整，还是往聚星阁去。“呦，可好久不见您了，咱们前儿上了道新菜，您看……”掌柜正在柜台后算账，听见脚步声，抬头就见闻惊舞到了眼前。“你看着上，新菜什么口的？”
“淮扬菜，您看吃不吃得惯。”
掌柜从柜台后迎了出来，亲自将闻惊舞往楼上带。闻惊舞却摆了摆手，“今儿坐底下，热闹。”
掌柜一愣，旋即恢复笑意，“成，那我给您个顶好的位子。”
这时候大厅人不多，见掌柜如此热切，都打量起闻惊舞，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嘶，还是看着眼熟，您再看看，真没见过吗？”
窗边正坐着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闻惊舞的侧影。“是，眼熟，可咱们每天见那么多人……”两人自以为动作隐晦，却不想这一幕全被掌柜看在眼底，借着上菜的工夫就说给了闻惊舞。“是吗？”
闻惊舞余光往过一瞥，朝掌柜道了声谢。掌柜笑得和气，说了句吉祥话。一顿饭吃下来，闻惊舞心下放松不少。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停在停在桌前。“玄王妃，许久不见。”
闻惊舞低头跟盘子里香酥的排骨较劲，听见声音才抬眼。“云掌柜。”
来人是云清风，细算下来，两人最近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长春院，闻惊舞无意撞见了云清风。“怎么叫的这样生分，我还以为咱们算是朋友，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云清风长相本就清俊，此时眉心微蹙，稍是个意志不坚定躲去，这会儿就该被唬得晕头转向了。然而闻惊舞见过的多是美男子，对他这长相并不怎么心动。况且还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朋友？”
闻惊舞挑了挑眉，“云掌柜，那你知道朋友间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云清风不明所以，侧了侧眸，眼底写着疑惑。“是坦诚，云掌柜，假使你现在说，无论我问你什么，你都保管给出准确无误的回答，咱们就是朋友。”
闻惊舞吐字清晰，一字一句地说。云清风神情微变，笑道：“王妃这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莫不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被王妃撞见了？”
“云掌柜，咱们都是聪明人，你没必要跟我绕弯子。”
“我……”云清风脑子飞速运转，想着闻惊舞究竟发现了什么。就在云清风袖中的手有动作时，闻惊舞挤眉弄眼地说：“我知道你对公主心思不纯，人么，有些私心也不是不能理解，别太过了。”
云清风一噎，没想到闻惊舞会这么说。良久，云清风叹了口气，“不愧的玄王妃。”
闻惊舞身侧攥着的手一松，还好，她刚才说话忘了分寸，好在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