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次这样说，她如往常几次一样点头，出门吩咐下人离府。“铛儿姐姐，现下已经这个时辰了，咱们怎么可能进得去三皇子府啊？”

“嘘。”

铛儿往里看了眼，没见柳如眉有什么反应，拽着丫鬟往院外走。随着气候寒凉，夜也长了许多，闻惊舞睁眼时天还灰蒙蒙的。红枣端着热水候在屏风外，听见闻惊舞的声音才入内侍候。“您这会子起来也没什么事，再躺会儿？”

闻惊舞摇摇头，手撑在被褥间借了把力，“那道方子几日不见进展，我躺着心里也不踏实，去药房看看吧。”

她院里本就晾晒储备了不少药材，这阵子因着慕舆凛川的毒，药材更是没够数地往里送，现下怕连个站脚的地方也没了。红枣想到了什么，歪着头嘀咕了句。早膳才过，闻惊舞还没往药房去，王府侍卫就抬着几口箱子进来。“你们这是？”

“这是王爷让人寻的药材，半点没耽搁，一进京就送到您这儿了。”

领头的侍卫闻惊舞见过几回，闻言先叫他们起了身，接着才示意人打开箱子。小臂长短的草药整整齐齐摆在箱子里，每隔一层就用纱网分开，以免草药互相沾染。“您是行家里手，属下这处置的法子是听当地药农所说，不知道妥不妥当。”

“好着呢。”

闻惊舞说着，已经俯身去看。“他们一辈子跟药材打交道，自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你们也有心了，都下去吧。”

侍卫却没应声，踌躇少顷，低声道：“王妃，关于王爷，您……”闻惊舞手上力道不闻，褐色的草药折断在闻惊舞指间。“王爷身体并无大碍，你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侍卫后知后觉，不禁有些懊恼，“属下并非是……您的医术咱们早就知道，请您务必、务必帮帮王爷。”

他开口的同时，几个侍卫纷纷叩首，虽未言明，却跟直说差不了多少。闻惊舞神情微动，知晓这些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却碍于其他，不能跟他们多说。好在几个侍卫都知礼，将闻惊舞谢了又谢，赶忙又帮着将药材往里拾掇。闻惊舞让红枣看着，自己则是进了屋去。不多久，红枣后脚跟着进来。“王爷真是费心了，这些药材看着就不是好找的，只是奴婢瞧着像是缺了一样。”

红枣虽说没专门记过，却也整天看着闻惊舞摆弄这些，算不得一窍不通。“少了？”

闻惊舞抬眼。慕舆凛川的人可从没出过这种纰漏，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够。“不如您亲自去点点，奴婢毕竟是个门外汉，哪里说得清楚这些。”

红枣嘻嘻哈哈地说着，没怎么上心的样子。闻惊舞直觉不对，一时却又想不明白，只好起身去瞧。药房门半掩着，闻惊舞一见就皱了皱眉。近来天气多变，药材这东西娇贵，少有差池就要影响药效，红枣怎么会犯这种错？心里想着，闻惊舞回头却没见红枣，又“啧”了声。“吱——”稍旧的木门发出响声，入目几箱药材都摆放整齐，并不像是缺少什么的样子。闻惊舞正疑惑，余光忽然看见什么，快步走了过去。角落里，一口半人高的箱子盖得严严实实，在今天之前都还没有。“这是王爷让人跟药材一起送来的，没从您眼前过，您看看是不是您说的那些。”

红枣忽然出现在闻惊舞身后。甚至不用打开箱子，闻惊舞就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动作有些迟疑。“您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奴婢可听您念叨了好几回呢。”

红枣一张口，闻惊舞的神情霎时与往常无异，步态也调整过来。“在门口看着，来人招呼一声。”

闻惊舞说着，手按在了箱子锁扣上。这是她给公主做手术时随口提过的，本来自己都没上心，不想慕舆凛川竟然记在了心里。日渐西山，药房中的闻惊舞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都发出声音。“什么时辰了？”

“寅时刚过。”

红枣应着声进来，手上端着一碟糕点，“还温着，您用些吧，奴婢叫人去备膳。”

闻惊舞钻进药房就不许人打搅，红枣在外头等得心焦，生怕饿着了她。“先不急。”

闻惊舞摆摆手。“把门锁上，叮嘱影一让人看好，我出去一趟。”

今天有了进展，要用的药材眼下她手上还没有，得出去碰碰运气。红枣“诶”了声，忙跟了上去。黄昏时天寒些，街上人算不得多，闻惊舞就一间一间药铺去问。“哎呦，您这……”伙计低头看了半晌，笑得不大好看，“这可不好找，咱们这儿没有。”

这已经是城内最后一间药铺，闻惊舞看着纸上的药名，有些不情愿。“诶，夫人——”闻惊舞刚转过身，伙计又开了口。“咱们这儿虽然没有，可北郊那头是个药材商的庄子，他兴许有些门路，我看夫人身家不凡，不若差人去问问。”

闻惊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伙计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