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正好是饭点，饭堂很多人，四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张全空的桌子。我排的窗口比较慢，他们三个人坐在远处，何子川招手。我端盘子走过去，回避着过往同学，手肘冷不丁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盘子猛的晃了一下，汤撒到了手上。汤的温度不低，我没忍住嘶了一声，顺着撞我的方向看去，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以为撞了人至少要道歉，她却什么也没说，似乎在怪我不好好看路，很不友好的上下扫了我一眼，然后直接走了。我心下觉得莫名奇妙，有点生气。双双他们自然是看到了的，待我坐下，曙十一递了张纸巾过来，我道谢接过，擦着手。他在我旁边，帮我拎着袖口，我忙着擦干净，没有说什么。“没事吧？”

何子川坐在我对面，伸手要拉我手臂来看看，我躲开，摇头：“没事儿。”

“什么低素质人类。”

双双骂道。“好啦好啦，吃饭吧。”

正吃着，后面传来了很清晰的人声。“诶，你们知道中文系的那个玖零零吗？”

尖尖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里反而格外明显。“我刚刚看见她了。”

“就是那个跟莫雯学姐长得很像的女生?”我一怔，捏紧了筷子。莫雯，这个名字一下子刺痛了我的心。在一次旅游途中，萧然睡着的空挡，我看见他手机屏幕亮了。「我也想你啊，可是我现在还回不来，等我回来就可以见面啦~」发来消息的人，正是莫雯。虽然我不愿相信萧然会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但是这条信息我实在无法忽略。上一条是萧然发的：「我想你了。」那一刻我如遭雷击，我偷偷翻完了萧然和莫雯过往所有的通讯记录，看完以后心如死灰，莫大的背叛像洪水猛兽一般铺面而来，恶心的感觉像寄生植物一样从头蔓到脚。他对我说的甜言蜜语，全都是他曾跟莫雯说过的，而我傻乎乎的以为，他就只会对我这么浪漫了。“对对就是她，我感觉学姐比她好看多了，听说玖零零性格很古怪，会长就是受不了她才和她分手的！”

“这样啊，那还真是比不上莫雯学姐。”

啧。莫雯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但是作为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还和别人的男朋友保持暧昧，绝非善类吧。“我还听说，会长对她可好了，但是她倒好，会长受不了他提分手之后，她立刻把人家拉黑删除了，眼都不带眨的。”

“哇！好冷血！”

我低着头，试图忽略这些所谓的事实。萧然什么的和我已经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任他们说去吧，关我什么事呢，但是嘴唇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听说会长和莫雯学姐在交往?”“应该是，学姐刚回国，会长马上就把人家约出去了。”

我想到出院后回学校时的窘况，看来萧然等的那个人就是莫雯了。距离分手已经过去差不多三个月了，但是我这种跳梁小丑的不适感还是没能消退。“诶我有个疑问，听说学姐和会长认识很久了，那个玖零零不是跟学姐长得像嘛？你们说会不会——会长把她当成学姐的替代品啦?”“有可能哦~~哈哈哈——”不！我不是！我才不是替代品！我已经忍不住要叫出声了，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住口！”

此话显然非自我口，我震惊的看着同桌的三个人，双双他们居然异口同声。饭堂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这一声“住口”唤起了众人八卦的欲望。“正主就在旁边，你们真好意思颠倒黑白。”

双双抱胸，直接站起来走到了嚼舌根的人面前，一米七五的个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们。可能没想到被抓个正着，声音尖细的女生愣了一下，看了双双一眼，又看了我这边一眼，正对上我的目光，似乎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但是马上又带着凶恶的语气回话：“你谁啊？关你什么事！我说的是事实。”

这个声音尖尖的高马尾，正是刚才撞了我的女生。“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在这里造谣搞诽谤，我们家零零性格不好?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睛好好看看我们家零零有多少好朋友。”

高马尾瞪大眼睛，嘴巴动了动，正准备开口反驳，双双一巴掌拍在她们吃饭的桌子上，砰的一声，响彻整个饭堂，周围的人都虎躯一震。“你们那个什么狗屁会长喜欢谁我不管，但是是他先红杏出墙对不起我们家零零！还有那个什么莫雯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渣男贱女刚好凑一对，我今天不拂他们的面子都对不起我的良知。”

好歹是中文系学生会长，双双的辩论口才还是可以的，她站在几个女生面前，说的不紧不慢，自带一股压迫感，字字珠玑，正中要害。“还有，不知道哪个低素质人类刚刚撞了人不道歉，还喜欢在别人背后嚼舌根呢，自己像条臭咸鱼，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呗。你说是吧？”

“你！”

女生咬牙切齿站起身，抬头瞪着双双，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同伴都低下了头，刚才兴高采烈的附和，现在一个出来说话的都没有。周围人议论纷纷，高马尾似乎还是挺在乎面子问题的，一张大饼脸憋的通红。“我们家零零长得好看，性格好，人缘好，成绩好，招一些低能儿嫉妒也是无可厚非，在我们这些朋友眼里，她是独一无二的。”

说这话的时候，双双一点点朝女生逼近，逼仄的感觉压的女生有些慌了，她连连后退，被桌子挡住。眼神仿佛真的藏了杀气，我和她这么多年闺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要是再让我听到替代品什么的类似的话，我挨处分都要把造谣的嘴巴给撕烂！不要怀疑姐敢不敢，姐说到做到。听见了没！！”

最后一声双双说的尤其大声，吓得我都一抖。高马尾也被吓得浑身一震，眼里慢慢淬了泪水。“听，听见了。”

她低头拿起餐盘，唯唯诺诺的从双双旁边走过去，活像偷食的时候被狮子施了威的非洲鬣狗，夹着尾巴逃跑了。她的同伴看见了，也纷纷拿起自己的盘子，推搡着灰溜溜的走了。把人收拾了之后，双双又扫了扫四周，狠厉的眼神让八卦的人们纷纷低下了头，默默的吃饭。双双这才满意的坐回座位，顺便给我夹了一个她点的肉丸子，然后温柔的说：“乖，继续吃饭叭。”

艾玛，给我感动的，就差没泪眼汪汪抱大腿了。何子川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双双骂人的本事是真不错！”

“欺负我们家零零，门儿都没有。”

曙十一没说话，只是笑着默默给我碗里夹了一块牛肉，然后在我吃的猛了有点噎的时候把汤递给我，我顺手就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