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生病起来旁边有人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她嗓子很干,嘴唇上都干的裂开了几道小伤口。梅姨赶紧去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的搀扶着人起身,很快的喝光了一杯子的水,感觉身体流失的水分正在一点一点补回来。她不是个很擅长交际的人,即使梅姨相对别人来说也算是很亲近了,但席清姿仍然没有什么话可以跟她说。气氛蔓延着尴尬,席清姿习惯性的想打开手机缓解尴尬,但是却发现手机没带。也是,当时她正在昏迷,不知道很正常。席清姿闭着眼,准备装作睡觉的样子,但梅姨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甚至还有一点心疼席小姐,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但她敢肯定的是,这两个人绝对吵架了。在她们老一辈的观念中,一旦情侣小夫妻吵架了,一定是男方的错,男方不知道疼人。她看了看席小姐清透又惹人注目的美貌,突然搞不懂贺总是怎么想的。就在席清姿酝酿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要进入梦乡了,猝不及防的听见了病房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梅姨,清姿呢,她好点没有?”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但她不想面对那个男人,只能继续装睡。梅姨小心翼翼的嘘了一声,轻声告诉贺总,“席小姐刚睡下,身体好多了。”
贺琛没说话,他没有看错刚刚席清姿突然僵硬的身体。可能席清姿都不知道自己装睡时有一个特点,就是呼吸声特别响,但偏偏她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贺琛低声让梅姨出去,后者眼中有片刻犹豫,但看了看贺总隐约发沉的脸色,随后识趣的出去了。席清姿听到了二人交谈声,也听见了病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看是不是贺琛出去了,但她害怕不是。她只能等一会在偷偷看,觉得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漫长啊,像是过了几个世纪,她每一次装作的张口呼吸,都像是煎熬。等了好一会,她觉得差不多了,偷偷的睁开眼睛,只露出了一丝缝隙,就看见贺琛正在好笑的看着她。席清姿随即反应过来,这个狗男人是故意的。她立即紧闭双眼,不想看见他,却听见他好听低沉的声音从病床边传来,“还没有睡够吗,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却只见席清姿用力的将被子蒙住脸,不说话,他继续逗弄她道:“我来了,你还不醒过来吗?”
席清姿却不想理他,越听着他风轻云淡的玩笑话越生气。他什么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都是掌控者,即使看见自己不想理他,他也能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逗弄她。但是她呢,像个感情乞丐一样,男人给她一点温暖,她就不由自主的想靠近;给她一点喜欢,她就自作多情,想那么多。那种无力感和疲惫感,又突然席卷了上来。席清姿突然拉下被子,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神采和红晕,像是长久缺失呼吸闷上的红晕。小女人天生肤白貌美,就算是生病,身上也有一种病弱戏子的脆弱美感。她以往的妆容都是艳丽而又强势的,如今生病素面朝天,嘴唇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整张脸显得脆弱又明艳。明明是截然不同的词语,放在她的身上确是十分适合。美人总是惹人心软的,贺琛看见席清姿眼睛里生气的光芒,氤氲着水汽。他突然也不说话了,败下阵来。席清姿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跟他说,“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问题,我们两个人的性格也不和。这样下去是没有结果的。我说真的,贺琛,我们冷静一段时间吧。”
她说了这么一大句话都没有喘气,可见她是真的思考了很久。分手吗?贺琛肯定是不愿意的,他就是想霸占着她,想把她圈禁在自己的身边,他强势的一面又展现了出来。他思考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温和的话说出口,不想言辞不当激怒小女人。“你不能碰见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对不对?”
他还刚想继续说,席清姿就直接打断了他。“我没有逃避,我只是就事论事,这样拖下去对我们谁都不好。”
“那你说说,我们到底哪出现了问题?如果还是因为昨天宴会上的事,我已经解释过了。”
贺琛试图用最温和的话语跟她解释。“我们哪里都是问题,你自以为是,我自作多情,你太过自信,我太过自卑,行不行?”
不受控制的话语从她的嘴里脱口而出,她自己都没想到,那些只敢在夜里舔舐伤口时才能有勇气剖析自己的话,竟然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明目张胆的摆在了男人的面前。她脸上看着云淡风轻,没有表情,内心却在滴血。那些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想逃避不愿提及的事,都在此刻被自己残忍的揭开。她是自卑,别人看着她觉得十分的张扬与自满,但是自己知道,那些全都是假象。因为太过自卑,只能用自满自负来掩饰。旁人看着她像菊一样淡雅,不争不抢,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抓不住想要的东西,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需要的样子。她很卑劣,用一切不在乎来掩饰自己的敏感,多疑,没有安全感。她也不想这样,也想好好的,健康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她要枯萎了。席清姿之前是有过轻微抑郁症。那时候她的妈妈已经去世很久很久了,她到安德庸家里也很久了,久到她都忘了她还被她妈妈爱过。那时候她眼中的这个世界是黑白的,没有一点彩色,走在马路上都在想着怎么没有车带她去见妈妈。那时候的小女孩,沉默寡言,整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