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断指,本来已经结痂,今天,他用车拖着她,在地上摩擦,她的手也被伤到。她的断指处,又被粗糙的地面划破,血肉模糊。那血淋淋的断指,刺得景墨的眼睛生疼,最终,一点点疼到了心底深处,疼得他站不住脚,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唐苏是无辜的。可是那么无辜的唐苏,他却亲手让她变成了一生的残疾。还有今天……景墨用力抓住他的心口,那里,仿佛有无数把刀,在一寸寸将他的心剐着,今天,若不是林翊臣及时赶来,唐苏已经变成了他的车下亡魂。可就算是她今天没有死在他的手上,她身上的伤痕,也非常人能够忍受。猛地将跪趴在他面前的刘建文踹飞,景墨发疯一般就往别墅后面的地牢冲去。他的特助罗钊见他情绪这么不正常,他怕他会出事,连忙跟了过去。景墨都已经忘记了去将地牢的大门打开,他猛地将木质的大门踹开,就一阵风一般冲了进去。他血红着一双眸,不停地在地牢的地面上找寻着什么。罗钊觉得他理当帮一下他的衣食父母,他上前,战战兢兢开口,“景少,你在找什么?”
“小拇指!唐苏的小拇指!”
景墨将地上的杂物拨开,他记得那天,他就是让人在这里剁下的唐苏的小拇指,他也记得,那断指就落在了那块木板旁边,可是,那块木板依旧原封不动地待在那里,他却找不到了唐苏的断指。罗钊,“……”他真觉得自家老大是疯了,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了,就算是找到了唐苏的断指,也早就接不上了,还有什么意义啊!但这些话,罗钊不敢说,他只能一边谨慎地观察着景墨的表情,一边装模作样地帮他找那截断指。只是,两个大男人,趴在地上,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什么断指。地上早就已经干涸的血仍在,那截断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没有了半分的踪迹。“景少,那截断指,好像……好像已经没了。”
许久许久之后,罗钊哆哆嗦嗦开口。“没了?”
景墨的神色这一瞬出奇的平静,却也说不出的可怕,“你说什么没了?”
听了景墨这话,罗钊再不敢乱说话,他慌忙召集了自己的手下,寻找唐苏断指的下落。他跟了景墨的时间虽然不算多久,但也对他的性格摸了个大概,既然他要那截断指,就算是那截断指已经腐烂,他们今天,也必须将那截断指给找出来!“我……我好像知道那截断指去了哪里!”
其中一位保镖忽然举起手,哆哆嗦嗦开口。“说!”
景墨起身,厉声喝道。被景墨这么一呵斥,那保镖抖得更加厉害,他牙齿打了打颤,才小声开口,“喂……喂了狗……”“你说什么?”
景墨上前,猛地抓住那保镖的衣领,“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我……”迎上景墨那双阴霾遍布的眸,那保镖慌忙低下头,他吓得都不敢结巴了,“我亲眼看到方小姐将那截断指给了林小姐,林小姐拿着那截断指喂了狗。”
“对,就是咱们后院的大狼狗!”
景墨猛地将那保镖甩开,可能他自己没有感觉到,但站在他身旁的罗钊,清晰地看到他的眸中,有什么东西破碎。罗钊心有戚戚焉,为什么他觉得,老大的心碎了呢?罗钊匆匆忙忙想要追上景墨,但景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他追上去的时候,他早就已经上了车,黑色的兰博基尼风驰电掣一般驶出,转瞬之间,就已经不见了踪迹。景墨开车去了方糖所在的那家医院。路上,他就接到了方糖打来的电话。方糖说,她刚从急救室出来,她受了好重好重的伤,现在她身上,真的好疼好疼。若是以前,听到方糖说这种话,景墨会觉得很心疼很心疼,可现在,他只觉得讽刺。方糖自导自演一场戏,就吆喝疼,那唐苏就不疼了?唐苏失去一根手指,变成了一生的残疾,今天,又带着遍体的伤痕离开,她就不疼了?景墨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他竟然会对他心爱的姑娘,心生厌恶!景墨去到医院的时候,方糖已经被送进了VIP病房,她的身上,缠了不少绷带,看上去一副可怜而又柔弱的模样。看到景墨进来,方糖看上去越发的弱柳扶风,她娇娇弱弱地开口,“墨……”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大滴大滴的眼泪,就已经滚落了下来。“墨,我好难过……”没有如同预料中一般,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箍住,方糖不由自主地抬起脸,看了景墨一眼。以前,她总是能够从他的眸中看到深情与宠溺,但这一次,她只看到了淡漠。方糖心中一惊,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加的委屈,“墨,我会出车祸,真的不是一场意外!我躲开了,但是那面包车司机还是故意往我身上撞!墨,他是想要我死!”
“墨,你有没有见到那面包车司机?若是你见到他了,你帮我问问他,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他非要置我于死地!”
“方糖,我见到他了。”
方糖?方糖心中猛一咯噔,他以前,都是宠溺地唤她糖糖,他今天,怎么会忽然连名带姓地唤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墨,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方糖眼睛红成了一只小兔子,“墨,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心疼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糖糖,你想多了。”
景墨终于换回了称呼,“糖糖,那司机说了,是他故意撞的你。”
“他受人指使,故意置你于死地!”
方糖期期艾艾开口,“那他有没有说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他说,是唐苏。”
景墨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让人根本就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真的?”
方糖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差点儿控制不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装出一副悲痛无比的模样,“怎么又是苏苏!我一直把苏苏当成是最好的朋友,她为什么要一次次这么害我!墨,你说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景墨没有回答方糖的话,而是面无表情开口,“糖糖,你真把唐苏当成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