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今日真真切切看到的琳琳,婉美人内心不由的一紧,原本心硬的她,心底的某一处也生出了一丝怜悯之心,这也许是她们之间仅存的一点血缘关系所致吧!回过神后的婉美人淡淡的说道:“琳琳,我来看你了。”
“好,好。”
说着琳琳向床内将自己那张狰狞的脸别了过去,声音不住的哽咽着。她面对着墙不住的留着泪水,这泪水里有难过、有痛苦、有最后分别的不舍,她已经决定在婉美人见过她最后一面后,便自尽,因为现在的她如同废人一般,又丑陋无比,只会给旁人带来嫌恶,女人失去容貌比死还痛苦,所以只有死才终止了这种痛苦。站立在床畔的婉美人挥手将屋内的人遣了出去,蠕动了几次嘴唇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姐,你一定很疼吧!”
琳琳颤抖的身子,泪水如滔滔江水泛滥不止,她心底的那一处弦终于忍不住崩断了,哽咽道:“您还是知道了,玉贵妃告诉您的吧!我等您叫这一声姐,等的好辛苦!”
婉美人矗立在地,淡漠的表情一动不动的看着琳琳的后背,虽说她知道琳琳是她的亲姐姐,可她内心还是一万个不愿接受,只是奈何玉贵妃发话,若琳琳有三长两短,她今后怕也不好过了,纵是违心说一些不情愿说的话,也好过被打入冷宫好的多。“我知道以您的个性一定会嫌弃有个这样的姐姐,所以我一直瞒着您,却又忍不住要对您好,我知道你心志高,不愿活在人下,可是宫中存活是不易的,我也希望您日后可以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好好的过您的一生,也许我不能陪您走到那时,今后您都要靠自己了,记住,谨言慎行,软弱无能,不引人注目方能保住您在宫中长久安稳无事。”
婉美人黑曜石般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徐徐道:“今后我的一生还是要有你陪伴,软弱无能,不是我;引人注目是我;我会让皇上喜欢上我的,你休想死,死那么容易的事不是你琳琳做的,你记住你还有个妹妹,倘若她因你在宫中难以立足生存,那你便是罪魁祸首。”
琳琳艰难的将自己的身体挪转过来,她眼神深深的盯着婉美人沉沉问道:“您说刺杀玉贵妃的事是不是和您有关?”
“不是,绝和我无半点关系,你怎么会这样说。”
婉美人吃惊道。“那你定是知道谁做的?”
婉美人看了一眼琳琳说道:“你好好养伤,我会派铃兰常过来看你,有什么想吃的,你只管跟她说。”
琳琳依旧不甘的追问道:“您定是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否则您这么怕我死,您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就是死我也想知道是谁做的,好让我死也瞑目!”
婉美人眼神略过一丝慌乱:“我确实不知,但是你不能死,没有我的允许,你绝对不能死,否则我会恨死你!”
琳琳惨淡的笑了一声:“活着痛不欲生,活如行尸走肉,死方能解除痛苦,死方能长久安稳,为何不一死而安呢!”
琳琳侧过脸掀起面容上的那一层薄纱,盯着婉美人看着:“您仔细瞧瞧我这张脸,隔着面纱都能让人看到嫌恶,这真容,您还能看得下去吗!那个女人愿意顶着这张可怕狰狞像鬼一样的脸活着,您让我活着,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婉美人真真切切的近距离看到琳琳那张毁了的脸,还是被吓的用手掩住了惊叫声,不由后退了一步。“吓着您了吧!”
说着琳琳用那只完好的手将面纱挂在脸上。镇定了片刻,婉美人才缓缓道:“我知道这时的你,一心想求死,我也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但绝对和我没有丁点关系,实话说了吧!如果你死,玉贵妃也不会让我好活,倘若你真心为妹妹我好,你就好好的活着。你活着玉贵妃会保我周全,纵使她再不喜欢我,也会看在你的脸面上,让我好过这一辈子,在这宫中我还算有个依仗的人。”
琳琳眼神暗淡的看着婉美人,面容不由的向上一抽,那道深邃的瘢痕也随之向上抽着,如同指头粗的蚯蚓向上蠕动,让人看着也渗人。婉美人深深叹气道:“只有你活着,我才能好好的活着。”
“冰兰贵妃,对您一向甚好!您亦好活着。”
“冰兰贵妃!姐,你真心不明白还是佯装不明白?冰兰贵妃岂是平白对人好的主子,我只是她的一颗棋,只是这颗棋目前在她手中没有发挥到极大的作用,现在是弃之可惜,倘若真到了无用的地步,你觉得我还会好过吗!她的心狠如毒蝎,你真放心妹妹我活在她手中!”
琳琳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咽了一口吐沫:“你终于说了实话,冰兰贵妃的确心狠手辣啊!”
婉美人一惊说道:“我没有说什么,这件事跟冰兰贵妃没有关系,你不要瞎猜测了!”
“要不要过来,扶我坐起来,我想再细细看看您。”
婉美人向前一步却犹豫不决的要不要伸手,她害怕她的身体,她不敢去扶,眼神游离着看着琳琳。“婉美人,我的弱点就是您,您是抓住了我的弱点,您就是牵制我的人,我这一生都活在您的身后,这一生都为您而活,您叫我能怎样呢!”
“姐,你还是好生躺着吧!我站近点,你好好看看,真为我好,就好好活着,否则在这个世上我就真没有亲人了,那孤独孤单寂寞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姐,就让我们一同相依为命的在这宫中苟活着吧!”
琳琳看着婉美人那张明艳娇嫩的脸,光洁的天鹅颈,明眸皓齿,耀眼的黑眸,一头青丝,乌压压的盘在脑后,清冷中带着几分仙气的美,这个亲亲的妹妹,怎能让她就这么舍得离去。她收回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惨白的脸,空洞无光的眼眸,干瘪的身体,一头青丝也脱落的无几许了,自己的样子已分明不是人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