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讳一直在扩充自己的势力,朝堂上的人大都站在宇文澈那边,支持自己的本就不多,能用到的就更少了。他只好将目标转而放在江湖之上,借用江湖人的手帮他夺取皇位,其中不乏一些穷凶极恶的组织。试冥关,是一个抓门用健康的活人试药的江湖组织,因此为大多江湖人所不齿,近年来也越来越变本加厉。在这之中出了一个人,性格古怪,但在医药方面的天赋极高,宇文讳就是看中了他的一种特殊能力,才将他招入麾下。他本是一个小偷,学了不少撬锁的技能,有一次到试冥关来偷窃,看到他们在密室里将一个活人的腹部剖开,然后再给他灌各种各样的药,看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血淋淋的场面,那些人却看得面不改色,还满脸嗜血地看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药效而昏过去的人。为了看到药效对人体各个部位所造成的影响,他们还逐一观察了胃、小肠、大肠的变化状况。因为看的太入迷,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被巡夜的人给发现了,他没有反抗,当被几个人推入一个房间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同于刚才的密室,里面布置的和普通过的人家的的大厅一般无二,首座上坐着一个面容和善的男人。还未等慕容潜开口,他就抢在了前面,用平淡无比的语气开口对着慕容潜说到。“我想加入你们。”
坐在首座上的男人改变了一下坐姿,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他似乎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说。“你想当试冥关的弟子。”
他的表情琢磨不定,渐渐变得阴厉。“成为试冥关的弟子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吗?我只想研究那些有意思的事!不想打杂!”
还没等慕容潜开口,旁边的人就抢先一步,将他踢倒在地,满脸的鄙夷。“死小子,我们试冥关可不是你随意出入的那些普通地方,就算你想给我们当个打杂,我们还得考虑考虑收不收你呢!还一开口就想参加我们试冥关最机密的实验。”
他从地上爬起来,没理会气急败坏地踢打着他的人,看向首座上的慕容潜,说出自己的要求:“要做什么才能和我看见的那些人一样?”
旁边的人见自己被忽略,想再踢他一脚,却被慕容潜给拦下了,只好悻悻地站回原位。“你是第一个主动要求加入的,你叫什么?”
“我是个小偷,没有名字。”
“无妨,等以后,你可以自己想一个,孙兴,你带他下去,给他安排住处,明天起,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他。”
说完又看向他,用依旧沉沉的语气和他说话,“我很期待,你到底能不能成为这中间的一员。”
这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在医术和毒术方面,他确实是个天才,他花了七年时间学会所有最基础的知识,用了一年的时间,一步步爬上了他想要的位置。又过了四年,他独创了一种可以将人变为傀儡的方法,但他只精于毒术,只可以通过特定的药物将人变为傀儡,却不能进一步地控制他。所以他才会接受宇文讳的邀请,借他的手获得更多的试验品,用习武之人的内力来驱动那些傀儡,进一步完善他的实验。在宇文讳第一次见识到他的能力后,他却告诉宇文讳,当今世上,有两个人可以重新唤回傀儡的意识。一个,是独孤安世所修习的‘忆昔’,而另一个,在祁粟,是世人口中的百杏林林主。“百杏林?”
世人只知百杏林林主是一个年轻人,却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知他在祁粟一代特别受人敬重,但他经常到各种地方去找寻草药,救人也不分贵贱,所以很多地方的人都听说过他。渐渐地,他的名号开始传遍整个江湖,自然也传到了试冥关的耳中,慕容潜曾派人多方寻找,终于,在粲安打听到了他的消息,本想让雇佣的杀手将他直接带到试冥关。没想到,这人不仅医术超群,武功也还不错,内力深厚,发现那些杀手时,每个人都被一根金针刺入心脏,直接死亡。试冥关本想隐瞒消息,却忽略了当时被卷入麻烦的的在场者,消息传开后,很少有人再去找百杏林的麻烦。“董门主,近日……有人说,你无狱门和永昼城多有往来,这恐怕……”董留分知道他女儿喜欢独孤安世,还隔三差五地带着人往永昼城跑,这种情况他早已有所预料,但没想到,宗门之间的质疑会来的那么快。“空过大师,这话也是不好说,自从上次沧州峰宴会以后,小女就对独孤安世念念不忘,这才……”独孤安世上一次出现在中原宗门的眼前,还只是个五岁的小男孩,见过他的人也不多,虽然长得雪白可爱,但也只是个小孩而已。十三年过去了,再一次出现在江湖人眼中的独孤安世,要实力有实力、要样貌有样貌、要地位有地位,试问,那位情窦初开的女子会不动心呢?“董门主,那你看,该如何处理呢?”
由于背光,看不到空过脸上的表情,听上去却有点不耐烦,还没等他回答,他又开口了。“最近出现了一个叫愿安的人,说是云庄的庄主,在琮城出现了一个月,就将当朝太傅拉下了马。”
空过喝了口茶,观察了一下董留分的表情,又若有所思地接着说到。“那个人想杀掉一直跟他作对的当朝太师,所以就暗地里联系杀手,没想到,那个愿安突然出现,不仅救下了太师,还让太傅把自己搭了进去。”
“愿安?云庄?”
董留分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但始终没有想到什么,“这个人是从哪出现的?”
“不知道,从那晚以后,这个叫愿安的人传遍了整个琮城,临走前他还说,要是再想找杀手,或是想救什么人,可以到琉耘,云庄,找愿安。”
“这人也太过狂妄,这不是摆明了跟天下的那些杀手组织作对吗!不出一年,这个愿安,连同所谓的云庄,一定会在江湖上消失。”
董留分听懂了空过话里的意思,即使他对云庄一无所知,但还是给自己提了个醒。空过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在听完董留分的话以后若有所思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天气逐渐转凉,辛勤劳作了一年的人们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都做好准备等待新年的到来。云沐颜刚办完事回来,就看到他们将自家种的粮食一箩筐一箩筐地搬进自家的仓库、地窖,小孩子也跟在大人的旁边高兴的转来转去。空中满是稻香,有的人家还在收割水稻,有的人家将晒了好几天的水稻装入仓库,还有些人在提早熏制腊肉,空气中飘着松柏的清香。“庄主,你回来了!今年真是大丰收呢!水稻都收完了,稻田里还有不少鲤鱼呢!我们打算明天将它们都抓上来,还有林子里圈养的那些家畜,够忙上好一段时间的了。”
云沐颜一回来,何玲珑就将云庄近段时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她。云沐颜当初特意留下那片树林,是想让驯养好的鸟儿都住在那里面,没想到,他们还想办法在里面圈养了不少家畜。无论春夏秋冬,他们都会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种满当季的蔬菜,他们还将各种各样的果树移栽了一部分下来,无论什么季节,想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去摘。那条贯穿整个山庄的水流也帮了大忙,只需要简单的供水设备,就可以解决用水问题,他们还改变了水流渠道,在里面养了一些鱼虾。何玲珑还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年了,今年一定要过个好年。“好啊,到时候,我来你们各自的家里蹭饭,可不许把我给赶出去,还要多准备一点水果。”
看到他们连过年都想好了,云沐颜也很开心,她仿佛都听见那些响个不停的鞭炮声了。可是,已经过去一年了吗?还有两年,真的要……那样做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算了,或许那才是最好的选择吧……云沐颜还在发呆,只听见何玲珑说,他们都过来了,楞了一下,看向声音的来源,立马收起刚才的想法,整理好思绪,看着他们,还是老样子。张来福一如既往地在开玩笑,看上去很不靠谱;孔苗很谨慎,也很健谈,不时也会说上几句;赵永昌看了一下云沐颜,又抬头看向天空,可能是在找阿代;贺四天是里面最年轻的,才二十三左右,活泼开朗。“你们都来了,刚才的话应该都听到了吧!到时候谁都不能赶我走。”
云沐颜开玩笑般地对着他们说到。“庄主,你在这里是老大,平常就算了,好不容易过个年,就别来祸害我们了吧!”
“哪有?我什么时候祸害你们了!算了,让你们好好过个年吧,明年就要开始忙起来了,云庄,要开张啦!”
见云沐颜这么激动,他们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只怕他们要抓紧时间练习武功,挑选自己最熟练的武器了,别人都在为他们拼命,自己要是不争气就真是活该了。最麻烦的就是孔苗和赵永昌,作为杀手和情报组织,他们所管理的部分可谓是至关重要。“赵大哥,可以看一下成果吗。”
赵永昌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陶埙状又结合了两孔哨特征的东西放到嘴边,吹响后,就会发出一种很独特的声音,时而尖利悠长,时而迂回低沉。这是他结合多年驯兽经验自己设计的哨子,吹出来的声音也是独一无二,用作驯养动物,再好不过。声音一直在周围扩散,时间越久,林子里的动静就越大,等哨声停下来时,林子上空就出现了这种各样的鸟儿。隼、枭鸟、渡鸦、鸽子、鹦鹉等,他们一起出现在天空之中,遮住了太阳,在地上笼罩出一片阴影。云沐颜叫来阿代,让它站在自己左手的前臂上,阿代张着翅膀,像一道即将划破天际的闪电。云沐颜将左臂伸向空中,紧接着,阿代飞到了那群鸟儿的最前面。见状,赵永昌开始吹哨,一声短促的哨声,加上两声悠长的哨声,最后是四声短促的哨声,所有的鸟儿都集中在阿代的后方,耳边只有不停扇动翅膀的声音,一时间,云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上面,场面甚为壮观。过了一会,赵永昌又开始吹哨,两声长哨接着两声短哨,停止后,那些鸟儿四散开来,飞向不同的地方,有几只在阿代的带领下飞向云沐颜几人所在的方向。阿代率先站在云沐颜的左肩上,身后的鸟儿也站在其他几人的旁边。张来福旁边是一只渡鸦,贺四天肩上站着的是枭鸟,孔苗的左边是一只灰鹦鹉,何玲珑手上站着一只信鸽,赵永昌则是一只隼。云沐颜一直摸着阿代雪白的羽毛,看了一下每人的状况,眼睛里满是好奇。她不会训鸟,也没见过训鸟,更很少见过这种场面,这次一见,果然很壮观。有时候,动物比人更靠谱,只要稍加训练,还可以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帮上很多的忙,用来传递情报也是再好不过,所以云沐颜才会让赵永昌训鸟,再让他们每人都挑选一只,成为自己的搭档。“将近半年的时间,训练了一些初级的能力,但只要和它们熟悉后,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独特的方法,和它们交流,比我统一训练更加有效。”
“那好,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明年,我们就要开始让云庄……名扬万里了!”
云庄的每个人都听到了云沐颜充满活力的声音,都激动地回应她,迫不及待想要将自己这些天的努力展示给云沐颜看,为云庄名扬万里出一份力。她下刀的第一处便是朝堂,而琮城正好是宇文皇族所在地,晟国的都城,也算得上是中原最富庶的地方,越是这样的地方,存在的纠葛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