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城主是不是急糊涂了,这无狱门有什么好找的,还说宇文讳和董留分联手起来对付永昼城,我怎么不知道?喂,你说句话啊!”
这件事独孤安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从宇文澈那里得知,两年间宇文澈一直注意着宇文讳的一举一动。他本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宇文讳也尝尝被人监视的滋味,却发现宇文讳一直和人有书信往来,还总是不定时地离开王府,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这也多亏了宇文澈以往那不可靠的性子,不然的话,宇文讳怎么会不对他设防,而只是派几个人盯住他的无忧宫。可他因为要批改奏折的关系一直待在勤政殿,御林军也在那儿,竖着进入容易,横着出来也容易,不被发现就有点难。“看在你们上次帮我抢到金矿,气死宇文讳的份儿上,我才帮你们盯着他,记得要好好谢谢我,”最好是把狮子大开口抢走的那一半金矿还给我。可独孤安世直接忽略了这句话,只顾着看信上的内容。准备好聘礼后,独孤安世就让侯远洋将追娘所知道的消息全都让她自己写了出来。地牢里很安静,安静得不像有活人,她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已经很久了,久到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何时进来的,除了送饭狱卒也没有管她。“独孤安世,我家小姐倾慕于你,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侯远洋才不管眼前这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大婶,他可没忘记因为她才害了好几十个永昼城的人,害了云姑娘,还让他看见了那个讨人厌的面瘫脸。“城主,你确定不杀了她,她可没少干缺德事,我都想替你动手了。”
独孤安世放下手中的编得歪七扭八的同心结,看向简单粗暴的侯远洋,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真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当哥哥,难道就因为自己比他小一岁。“侯大哥,你要是真的很闲就找点事干,那个人还有用处,到时候也自然会有人帮我们收拾她,何必浪费自己的时间。”
“用处?什么用处?还帮我们收拾她?那些人不帮她收拾我们就好了。”
“有她在,不仅能替云三小姐报仇,还能让所有人知道傀儡为何会是永昼城的人,更能帮那些被害的人报仇。”
侯远洋这才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点头说到:“果然这种阴谋诡计不适合我。”
独孤安世刚拿起新的红绳就听到了这话,白空尘也看向他。“侯大哥,这不是阴谋诡计,这叫神机妙算,运筹帷幄,下次可别再说错了,还有,侯大哥还是去找李叔叔吧,多看看书也是好的,至少能保命。”
“保命?”
侯远洋不明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空尘……“你干嘛!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还手!”
“你还来!你这人看着是个面瘫脸就算了,脾气能不能别这么爆啊!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一边躲一边劝白空尘,可那家伙却像是得到了最棒的玩具一般,脸上的表情虽然只有细微的变化,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是笑意。武功还是那么烂。“你把剑放下,要是伤了我,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我又没说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疯!”
可他口中的‘阴谋诡计’就是白空尘跟独孤安世一起商量出来的,独孤安世不在意,他很在意。独孤安世才没有去管被白空尘打得鼻青脸肿的侯远洋,只是拿着手上的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好像听到侯远洋在求救,不过又没声儿了。“城主,你个不仗义的!来帮我啊!……你还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啊!!!!老杜!唐叔!陶伯!救命啊!”
“大婶儿,你怕是昏头了吧!你家小姐喜欢我们城主,跟城主有什么关系,喜欢我们城主的姑娘多了去了,按你这么说,要是这样,我们城主还不得个个都喜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好将想说的话换成了其他的内容,“再说了,那个董留分,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永昼城,别说你不知道,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侯远洋才刚说一两句,追娘就被气得哑口无言,脸色就跟猪肝一般难看。“别废话,赶紧干活,我听说她刚好是个左撇子,别搞错了。”
“别命令我,你上次把我打成那样,跟个猪头似的,我还没原谅你呢,有本事自己来啊!”
白空尘没多说,只是握着长剑的剑鞘,得意地用剑柄指着侯远洋,“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那些暗器可比不过我手中的长剑。”
侯远洋很不服气,双手抱胸,抬头神气十足地看着他,“就你那破剑?光明正大的时候还好,要是在暗处不还是得靠我,切!”
“那我现在就光明正大地打你一顿,快点。”
“不用你催,不然别人还以为我对你言听计从呢。”
白空尘催促着侯远洋,他这才肯停下来,走过去将一颗药丸塞进追娘的嘴里,她本想吐掉,却发现这药丸入口即化,根本就来不及。看到这,侯远洋只是得意地嘲笑一声,报复性地抢过白空尘的长剑,又用长剑挑起她的左手,接着又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将内力聚集在指尖,从追娘的肩膀一直到手指,这才停下来。长剑被挪开,他没管追娘,而是先用丝帕细心地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将长剑还给脸色不太好的白空尘,又得意地冲他笑了笑。这才将笔墨摆到追娘的眼前,又看了看追娘,挑挑眉,那意思很明显——写吧。“哈哈哈哈,你们未免也太天真了吧,就那么确定我会乖乖写下对你们有利的话,还是说,你们想屈打成招。”
可白空尘的神色很明显是在说,对你,还用不上屈打成招这个字眼,之后又将视线放在依旧得意洋洋的侯远洋身上,问他怎么样了。侯远洋没说话,只是示意他自己看。追娘的左手像是不听使唤一般,拿起桌上的毛笔就开始往纸上写字,看着自己写出来的内容,她不禁有些害怕,一旁的两人似乎并不惊讶,只是习以为常地看着。“这是一种禁术,正如你看到的,如果胡乱使用,后果将不堪设想,至于你刚才所说,写的是真是假,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这是独孤安世教他们的,这东西要是没用好就会害自己受伤,所以独孤安世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们。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他一个人说不过两个人,只好同意,但只教了侯远洋,比起白空尘,他更容易被骗,心里也没白空尘想的那么多,心无旁骛才更好使用。他又看向白空尘,要不要也对他用用看,看看这家伙到底怕什么,到时候一定要吓他一跳……听了白空尘的话,追娘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这才停了下来。“谁派你来的?”
追娘不知道白空尘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可更让她不敢置信的是自己接下来的回答。“董燕卿。”
“很惊讶对吧,不过无狱门应该也有,你刚才吃的是无谎丹,可以让人说实话,不然你以为我们永昼城的牢房里怎么没有刑具。”
侯远洋摊开双手,摆出一个与我无关的手势。永昼城的地牢除了阴暗,空旷得让人心惊胆战以外,确实没见过什么刑具,就连地上也没见过几丝血迹。自从云沐颜受伤以来,所有的消息都是白空尘模仿追娘的字迹写出去的。其中包括独孤安世会去参加无狱门宴会的消息,但都无关紧要,而董燕卿似乎很着急,还总是在信上催促追娘,让她好好监视独孤安世。“城主,依我看,害云姑娘受伤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啊!要不是董燕卿看上了你,你又去了云庄,云姑娘又生得好看,怎么会受伤……”“那说明她眼光不错,我又眼高于顶,可知道自己哪哪都比不上阿颜,就应该知难而退,却还在这瞎捣乱。”
侯远洋很少见独孤安世这么说话,他都替他脸红起来。“城主,这么夸自己你也好意思,你怎么不说是因为她你才确定了云姑娘的身份,还救了云姑娘,拿到了红羽玉。”
想起谢在吟说过的话——“不计代价,定会达成”。又看向手中的同心结,这次开头编的不怎样,中间也马马虎虎,但结尾却很不错……路走到一半,他们就看见了两个人影不停地向他们这边袭来,见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白空尘只好先出手制止他们,可无论他怎么做这两人总是会爬起来冲着一个方向。站在一旁的侯远洋看到这种情形,一下子就来了劲儿,站到一边不停地指挥白空尘,看着那黑色的身影像影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看不出来啊,你武功退步的这么快,只怕以后赢得都会是我了。”
想着以往每次都输给白空尘的事,他就暗暗高兴起来,不过他这完全是无用功,从小到大,除了说话以外,白空尘就从没有输给过他。“少废话,人不对劲,来帮忙。”
两人这才停止斗嘴,侯远洋也加入进来,这才发现他们的一个劲儿地想去往他们身后的方向。好半天,两人都没有停下来,既然这样,那就只有将他们打晕这一个办法了。他刚打晕一个,白空尘也立马打晕了另一个,两人将他们放到地上,侯远洋也熟练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看着白空尘检查着面前的人。“怎么办?这两个人要带回永昼城吗?怎么每次出来办事就老会有事来找我们啊!”
侯远洋抱怨的看着眼前草地上的两个人,还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胳膊。“不对,这人一个是空生大师,另一个是郝樘,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还变成这样。”
白空尘一本正经地看着地上的人,眼中满是疑惑。好螳?“螳螂?你说什么呢?说人话。”
白空尘都忘了,在认人方面,侯远洋比不认路的独孤安世更不靠谱,只好耐着性子和他慢慢解释。幸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然白空尘一定会忽略掉侯远洋的不着调,然后自顾自地说下去。“哦!汇仁轩的人啊,你早说不就行了,还什么好螳,真是的。”
听不到白空尘的声音,侯远洋以为他在想办法如何处理眼前的人,就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的手也正好放在长剑上。这些天自己一直惹他生气,侯远洋立马便知道他要干嘛,立刻赶在了他的前面,不然他真的会被白空尘打死,别看白空尘平时像个木头,打起人来毫不手软。“那现在要干嘛,把这两人带回永昼城?”
结果收到了白空尘一个“不然呢”?的眼神,他这才起身,盯着这两人看了半天,最后才做出决定。“嗯……好,不过先说好,我不会背他们,更不会抱他们,看样子要怎么把他们带回去还是个问题呢?要是用拖的只怕也不方便吧。”
不说他,白空尘也不想,就说了个损招。“去找根粗麻绳过来,将两人捆在一起抬回去,算了,还是我去吧,省得你又到处闲逛。”
本来他早就说完了,可愣是在后面加上了几句话,说话时,看都没看侯远洋,这就让他很不满。“我哪有到处闲逛,只不过是路过看看而已。”
就在这种时候,两人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了起来,白空尘今天的话也格外的多,似乎是将平常没说的话全都补上了。“是,到处看看,到处看看会从正午看到黄昏,到处看看会把买好的绳子扔到路边,到处看看会忘了自己要做的事,到处看看……”其他人就算了,他至少不是第一次看见白空尘小心眼的样子,只是习惯地接住话茬。“你去,你去,我在这等着行了吧,真是小心眼儿,这种事都记得那么清楚。”
他从不会反驳他,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做这种事,只是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