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独孤安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心情不由得好了几分。“阿颜不必担心,别说其它的,就说今天,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托了阿颜的福,阿颜还担心吗?”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我不在乎,你也不要解释,我要去找我的人了。”
听到这话她很开心,也松了口气,但她还是不想理他,谁都管不住她,他也别想。独孤安世不满地皱了皱眉,其它的就罢了,来这种地方还不知道找个可靠的人和自己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阿颜,想闹脾气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先离开好吗,这种地方不适合阿颜,我带阿颜离开,可以吗?”
云沐颜才不会这么听话,难得没人管得了自己,还可以随便玩儿,而且她又不会做其它的事,干嘛管这么多,再说了,谁让他那么对自己,她也要让他尝尝那种滋味。“切!知道我还在生气就好,还有,谁要你个路痴带路啊?你以为你是谁啊,自以为是,媚儿她们还在等我呢。”
“阿颜。”
独孤安世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他的样子,云沐颜有些担心,却还是不服气。“独孤安世,我告诉你,不要管着我,你没这个资格。”
独孤安世想让她高兴,只好不聊这个话题,却一步步向她逼近。“好,我不管,那阿颜自己说,本公子?小美人儿?心疼?要是我没开门,阿颜还想说什么做什么,嗯。”
越往后说独孤安世越不对劲,云沐颜这才发现他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再加上这些话,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慌。见鬼!我慌什么,我一没得罪他,二没做错事,凭什么要慌。这话要是被独孤安世知道了还不得气死。没做错事?其实独孤安世也不是唯一一个为这种事生气的,要是云沐颜今天的所作所为被温如玉知道了,那她真的就要倒霉了。独孤安世真的快被她气死了,可他又舍不得她,而且眼前的女子丝毫不服输,说出来的话也变的阴阳怪气……“跟你有关系吗?永昼城城主日理万机,忙得很,怎么?今天有空?不过,看在我们交易一场的份儿上,我不跟你们计较。”
云沐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说,其他人都没关系,顶多开开玩笑就把事情给解决了,但就是独孤安世,她不想被他管着,更不想被他教训。她只顾着气一气独孤安世,可能没注意到,这句话,跟五年前的某些情形很像。独孤安世也不是榆木脑袋,这几年他一直在回想云沐颜的一举一动,试图记起云沐颜的每一句话,对自己说过的话自然比云沐颜记得清楚。“这是在怪我没时间陪阿颜吗?”
独孤安世似乎理解错了,云沐颜并没有其它的想法,就想挤兑他一下。可他还是很高兴地凑了过去,满意地看着微微抬头跟自己对峙的女子。他没有给云沐颜反驳的机会,也没有做出格的事,只是准确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去。“五年前没时间陪阿颜,现在我可是有大把的时间,只要有我在,阿颜想干什么都没问题,想去哪里都可以。”
云沐颜这才想起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被独孤安世理解成了什么,立马急着解释,却没有甩开独孤安世牵着她的手,只是站在原地,任他拉着自己。“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算了,我干嘛要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独孤安世只是看着便知道她为何会这样说,“走吧。”
云沐颜没再多说,独孤安世也看出她讨厌自己或是任何人在她面前说起五年前的事,就没再说下去,只是拉着她离开了这里,一路上云沐颜都沉默不言。她发现自己变得很小气,五年前自己就已经变成这样了,不然也不会因为独孤安世的不信任,忘记了那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发生那些事了。更有甚者,如果她不是愿安就好了,那她现在一定会忘了他,在某个地方游山玩水也说不定,就不会发生前段时间的事了。大哥二哥也不会因为她认识独孤安世而担心……不会让自己失忆,不会让愿安来到永昼城,不会再撞到独孤安世,不会再跟他扯上任何关系,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更不会发生现在的事。当初还以为不忘记会后悔,可现在才知道……忘不忘都一样……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好心情,即使是如愿将云沐颜带回永昼城的独孤安世,又或者是难得没有撞见独孤安世耍无赖的云沐颜,两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云沐颜躺在床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刚躺下没多久就去会周公,她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着白天的事。为什么她会说出那句话,为什么不想听到他再说起以前的事,为什么独孤安世生气她会觉得心慌……“云沐颜别想了,你烦不烦!要是舍不得他就去找他啊,比起在这心烦,面子算个屁啊!……滚,想都别想,凭什么是你先妥协,明明就是他不把你当朋友,还随便冤枉你,干嘛要你先服软,你要是去了我就看不起你……”云沐颜实在受不了了,羊毛薄被也被她弄得一团糟,索性就不睡了,起身坐在床上,不停地跟自己做心理斗争,看着屋顶的星光胡思乱想好久,直到丑时才睡着。独孤安世也没好到哪儿去,连觉都不想睡,从回到永昼城开始就一直站在永昼城最西边的悬崖上,一边吹冷风一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往他只要有烦心事,或是有想不通的事就都会一个人待在这里,坐在悬崖边的大树下发呆。贺四天原本想自己去一趟染地,可他一走云庄能管事的就只剩何玲珑了,只好派包子将消息传给孔苗,让他看看染地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孔苗也不耽误,大晚上就开始干活,这才查到原魂关的颐老先生最近一直待在此地,从未离开,也不出门,也不去见任何人,倒像是在等什么人。因为每个地方都有原魂关的据点,颐老先生每过十天左右就会离开染地,可这次他在染地待了将近两个月,而且丝毫没有要离开的痕迹。孔苗想起上次的事,又一个人来到原魂关,刚找个地方藏好,就听见说话声传来。“要我说,那小子也是活该,背叛原魂关,还投靠其他人,我听说是谁来着……”“就是前不久的愿安,摘星楼的小丫头。”
“没错,没错,就是她,我还听说,那人好像是七年前在雒离活下来的,比我们足足早了三年。”
他们说话的声音变小了,就像在说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生怕被别人听见。这其实也不怪他们,因为在原魂关,即使是一点小事都有可能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最轻的刑罚便是地牢的严刑拷打,而一般进到地牢的人一般有三种,无用之人,背叛之人以及将死之人。将死之人一般是得罪了原魂关的人,背叛之人一般就是刚才那两个人提到的那位,无用之人一般是任务失败的人。这三种人要是能直接死掉还算幸运,可大部分都是被折磨致死的。“我也听说过,这人是那段时间出现过最有天赋的,可五年前在执行任务时其中四人都死了,一人失踪,最后任务失败,难道是怕死才会投靠愿安的吗。”
两人走着走着就消失不见,孔苗本想追上去,可他又想起他来这儿的目的并不是知道那人是谁,而是找到原魂关最近发生的事,但还是将心思放在了刚才听到的事情上。他没听过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云庄的人多半都是如此,近几年也招收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人,来历各种各样,自然就没人多问。根据那两个人的谈话他也猜到了是谁,但又不太肯定,只好继续等待合适的机会溜进去。五年前云庄刚成立,人并不多,他们也并不是从外面来到云庄的,所以那时候有什么人出现在云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印象,但也只限于印象。武功高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是后面才开始学习轻功这些东西的。刨去这些,就只剩被云沐颜带回来的谢在吟了。当时,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跟一旁笑得阳光般灿烂的庄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人也警惕着他们,长剑时刻不离手,就算有人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但更多的是没人跟他说话。他也问过庄主,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人待在云庄,可他只是立马带他来到那人的住处,严肃地看着他。“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就帮我个忙!”
那人终于停了下来,将长剑收好拿在手上,看向愿安,“什么忙?”
愿安笑了笑,只是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又随意的拿起石桌上的石榴自己剥了起来。“你俩先比划比划,打完我再告诉你们。”
他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学的还不错,可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连十招都接不住,很快,便得出了结果。那人收好长剑,看向他们庄主,他也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向愿安。见他们都看向他,这才放下手中只剩一半的石榴,认真起来,毫无波澜地做出了一个让两人甚至整个云庄都震惊不已的决定。“他很厉害,从今天起就由他来教你们武功,我不在云庄的时候,他就是庄主。”
孔苗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能,除非他们庄主是傻瓜,不然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来路不明又刚在云庄待了没几天的人做这种事呢?那人似乎也很吃惊,看向愿安。她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放心吧孔大哥,他不是坏人,不会做坏事的。”
孔苗急了,立马说到:“庄主,平常开开玩笑就算了,这种事决不可乱来。”
“孔大哥,不相信我的眼光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还是你们教我的呢。”
孔苗确实知道这句话,但真要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可愿安的神色却不容质疑,他也没再多说。他不知道,此时震惊的人不止他一个,一旁的谢在吟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可他还是等到孔苗走后才开始询问。“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他说的没错,这种事不可胡来。”
她摊了摊手,“我可没有胡来。”
又抢过他手中的长剑,转眼便被她扔到了手边的树林之中:“这把剑不适合你,改日我会替你找一柄更好的。”
那是他从原魂关带出来的,上面还有原魂关的标识,见他没有反应,愿安又重新拿起没吃完的石榴。“既然来了云庄,就是云庄的人,留着其它宗门的东西是想向我示威吗?我这人小气的很,便自作主张替你扔了,不介意吧。”
“刚才的事呢。”
愿安对他翻了个白眼,说他很没意思,但还是认真地回答起他的问题。她说,她很懒,也很喜欢玩儿,需要一个有能力,又负责的人帮他管理云庄,所以就挑中了他。可她不知道,她选的这个人负责过头了,连她都管了起来。那两人也并没有消失,刚才谈起那件事也并非偶然。比起上面普通的建筑,地下巨大的牢笼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关押那人的地方。还未进到里面,光是在入口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越往里走这股味道就越浓,等进入到那张大门时才会习惯这股味道。一进入就能看见被绑在刑架上的血淋淋的人,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浑身上下更是没一个好地方,各种各样的伤口让人触目惊心,再看向两旁,都摆满了刑具,有的鲜血还未凝固……云沐颜教过孔苗如何使用易容术,到后面,就连变声术也教给了他,其实这种东西谁都能学,江湖上不少人都会,但真正使用的人却很少。因为那些人认为这只是小聪明,不屑于用这些。可云沐颜才不管,反正她不偷不抢,靠自己本事易容,又没伤害到其他人,凭什么不可以。而且要是她不会这招儿,那些人岂不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愿安了,要是再碰到个像秦江明那样的,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云沐颜,她还怎么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