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远洋一个人在永昼城忐忑不安地等了很久,终于看到三人回来了,独孤安世满身的伤痕,云沐颜跟白空尘倒是完好无损。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白空尘就先开口了。“城主早知道你会被云姑娘骗,幸好云姑娘没事,今天的事别多问。”
但侯远洋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知道了今天的事,白空尘原本也不想搭理他,但他实在太烦了,只好妥协。“什么!?他想让城主因内力失控而走火入魔?!”
侯远洋听了这话差点没杀到沧州峰去,白空尘只好伸手拦住他,又问他到底要不要继续听下去,看样子,他的心思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别装了,明明就气不过想报仇,干嘛非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空尘气恼地看着他,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用斧头打开看看是什么做的,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必要的话再给他换一个脑子。云沐颜听完后并没太大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回在屋脊上,看着不远处发呆。“哦……”她要是做点什么他还能安心点,也能想办法解决,可云沐颜偏偏什么都不说,这下子他彻底没辙了,只好坐在她身边,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受伤?还是怕我担心?还是说你觉得我只会捣乱?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不需要你时刻保护,警告你,现在开始,无论有什么麻烦第一时间告诉我,一起解决。”
云沐颜甩开握住她的大手,气冲冲地推开了他,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还放到衣袖中收好。“走开!别碰我!”
他记住了她的警告,又想起她刚才可可爱爱将手收回去的样子,搂着她笑个不停。云沐颜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自己明明就是关心他,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笑得出来?看她这副样子,独孤安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听着她一遍一遍地数落自己,一遍一遍地威胁自己,在她说完后就说“嗯,阿颜说得对”。“你老‘嗯’什么,先提前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替你守寡,还会找个更好的,气死你。”
独孤安世这才有了反应,捏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到,“发簪阿颜已经收了,不能反悔。”
她听到独孤安世的声音停了下来,微微侧身,看着他,自己也变得认真起来,听着耳边低低的语气。“是我的失误,忘了阿颜也很厉害,好吧,以后有什么事,一起解决。”
“手拿下来,”独孤安世威胁地看着她放在发簪上的手,“收了的东西可就还不回去了,而且,我也提前告诉阿颜,”又捏了捏她的脸,“想都别想。”
他这才发现云沐颜不仅手软乎乎的,抱起来软乎乎的,瓜子脸看上去没什么肉,捏上去却很舒服,他这一捏就不想松手了,又云沐颜气冲冲地推开了他。云沐颜感觉自己的脸都被他拉大了,只好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一边让他把手拿开,可到最后话还没说她就自己动手了。“阿颜别生气了,”独孤安世用宠溺无比的声音哄着她,又认真说到:“对了,阿颜有用熏香吗?”
独孤安世用好像从没在她身上味道过这种味道,又想起秦楚汉说过的话,不免担心起来,之后又将‘翩跹’和‘风华’里除门窗以外的东西全换了。“不用,我不喜欢那种味道,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正在被烟熏火燎的腊肉。”
云沐颜气还没消,停了停,又凑到他脖子旁闻了闻,这一举动弄得独孤安世脖子痒痒的,可今日不是她熟悉的味道,而是栀子花的香气。“阿世,你换熏香了?我还挺喜欢你身上原来的味道,闻上去又凉又清新。”
独孤安世看着她靠近自己还有些讶异,想着她是不是要主动靠近自己,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道:“明天就换回来。”
云沐颜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不说刚才,就连靠在他的肩上,她闻到的都不仅仅是栀子香,还有一股被遮盖的血腥和金疮药的味道。不过……她看向已经靠着自己睡着的人,才想起他今天很累,无奈地笑了笑,让阿代找来侯远洋跟白空尘帮忙把人搬到‘翩跹’。原本是想去‘风华’的,可他睡得很踏实,她不忍心看他中途醒来,只好在‘翩跹’替他上药。果然,独孤安世就只随随便便的给自己上药,连包扎伤口都省略了,而且……当她看到独孤安世精壮的上半身时没忍住脸红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更是第一次感受到肌肤间的触感、温度。虽然不好意思,但她还是仔仔细细地替独孤安世将伤口擦干净,上药,包扎,她真的发现要是没人管他就不能让他受伤,不然迟早自己把自己给玩完。“云姑娘,你脸红了,要不我来。”
听到侯远洋幸灾乐祸的声音云沐颜更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头反驳他。“侯大哥你再笑我就跟阿世告状,说你欺负我。”
这下子侯远洋没再说话了,又想让白空尘帮忙,可他根本就没管他,见状,他只好摆出“你们就会欺负我”的表情跑到一旁收拾东西去了。云沐颜一边包扎一边询问白空尘,因为她觉得这种事还是白空尘比较靠谱。“白大哥,阿世以前受伤有人替他处理伤口吗?是你,还是侯大哥。”
白空尘看着侯远洋打算端出去倒掉的血水,又看了看一旁拧干的丝帕,又想起独孤安世前段时间费尽心机装出来的柔弱只为了骗云沐颜照顾自己……明明被打得半死都可以一声不吭地给自己上药,他们来帮忙他还不让,云沐颜一出现巴不得别人来找茬,换了人就换了态度,帮个忙吧,省得到时候祸害他们,“城主怕痛,很少受伤。”
在他看来,独孤安世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教训秦楚汉,偏要亲自跑到沧州峰去不过脑子地把秦楚汉教训了一顿,其实以他的能力打就打了,可独孤安世完全就是在玩命,不受伤才怪。“哦,那昨天呢,侯大哥知道自己说漏嘴后死活都不肯开口,我还不知道原因呢。”
云沐颜小心地帮他把衣服穿好,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仔细地看着床上的人,只顾着将东西收拾好的侯远洋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他敢肯定,白空尘刚才一定盯着他看了一眼,又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微微转头……果然一回头就对上了他的目光。他在心里哀嚎。云姑娘啊!!!!又理不直气也壮地对着白空尘说到。看什么看,你就没有过说漏嘴的时候吗?“明日,云姑娘可以亲自请问城主,”又看了看睡在床上的独孤安世,“这是云姑娘的房间?”
白空尘可不想惹上独孤安世,他不是侯远洋那个笨蛋,这种会破坏独孤安世跟云沐颜关系的事还是不做为妙。“没关系的,我守着阿世,那么多的伤口他只上了药,又没包扎,要是晚上发烧就不好了,我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不睡了,你们也去休息吧,有我在就行了。”
两人都走了,云沐颜也起身熄了几盏烛灯,留下了卧房中的的两三盏,她很无聊,只好看着独孤安世的脸发呆,像他一样,慢慢地临摹着他的睡颜。过了大半个月,独孤安世也好得差不多了,云沐颜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云庄看谢在吟的伤好的怎样,便想趁着天气好去一趟。“阿世,我要回一趟云庄,过两天就回来,先走啦!”
云沐颜事先没和独孤安世商量,他没有限制自己的自由,没什么好担心的。独孤安世也只是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让云沐颜等等他,又去拿了一样东西,这才放下心。“这是上次阿颜教我做的百毒丸,注意安全。”
独孤安世不会干涉云沐颜的私事,要不是因为‘愿安’自己只怕还找不到阿颜呢?她要他陪,他便跟,她想一个人,他便还她自由。可云沐颜接下来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刚拿在手中的狼毫笔又被他急匆匆地放了回去。“阿世你好厉害啊!放心,我看看谢大哥好的怎么样了就回来。”
谢大哥?那个面瘫脸。“阿颜,永昼城也没什么事要处理,一起去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那家伙打的什么主意阿颜不清楚自己还不清楚吗!云沐颜不知道独孤安世的心思,不然一定会笑话死他的,现在也只当他担心自己,便没多想。“好啊,走吧。”
她熟练地伸出左手想让他牵自己,两人一起走。“走吧。”
云沐颜只打算看看就走,至于独孤安世,两人才刚把话说开没多久,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他们,结果阿代被正在训鸟的赵永昌看到了。他们也没管独孤安世,只是问云沐颜怎么样,问完后才轮到谢在吟。“谢大哥你没事就好,我还想让你一直都帮我管理云庄呢?”
“很快就恢复了,多谢庄主关心。”
“对了……”云沐颜拿出自己做的药丸,得意地放到桌上显摆起来。“这是补药,一定要吃,放心!我做的药丸没有那么苦,那么重的伤即使好了还是要多养养,至于云庄,这段时间就先别管了,你也可以趁机出去走走,散散心,多好啊。”
最好也别管我。独孤安世满脸不爽地坐在一旁等着云沐颜把话说完,仿佛自己只是来喝茶的。“好了,阿世,走吧。”
云沐颜终于说完了,丝毫没注意到独孤安世的脸色,上次的事也都听张来福说了,不过,看独孤安世的样子似乎很不待见他们。独孤安世自然不待见,谁让他们什么都让阿颜来帮忙,却只是牵起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独孤安世一直都没说话,云沐颜终于觉得奇怪,便拉了拉牵着自己的手。“阿世,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独孤安世确实不舒服,只不过是小心眼儿的毛病犯了,心里不舒服,幽怨地看向云沐颜,心想,都过了这么久,她终于看出自己不舒服了,这次又换他闹脾气了。“没有。”
云沐颜看他这样也不像没什么,疑惑地追问道:“到底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是说好有话直说的吗?你这样我哪猜得出来。”
“同样都是受伤,为什么阿颜对那个面瘫脸就那么有耐心,说了那么久的话,还准备不苦的药丸,我受伤的时候,阿颜连喂我喝粥都不肯,还老嫌弃我。”
他还记得侯大哥吃的药是苦的呢,自己上次喝的药也是苦的……“阿世,你想吃不苦的药丸?可你没病啊?”
云沐颜没听懂独孤安世话里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就差伸手替他把脉了。他们停在了谢在吟的院门口,尽管有些远,里面的人只要屏气凝神还是能听到的……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想在对方的表情中得出结论。“这就是传说中臭名昭著的独孤安世?”
贺四天看着其他人,满脸不可思议的征求他们的意见。“不像啊,庄主不会是带了个假货回来骗我们吧。”
“管那么多干什么,庄主喜欢不就好了,正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庄主被欺负了。”
听着他们的话,谢在吟又想起那天独孤安世死皮赖脸地抱着云沐颜,将云沐颜说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以后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独孤安世叹了叹气,真想把她在其它方面的脑子全都放到感情这方面来才好。“哎,算了,回去吧,路上想吃什么?”
“算什么算啊!到底怎么了,不说别怪我啊。”
云沐颜的威胁并不管用,独孤安世看她捧着自己的脸,大大的眼睛十分讨喜,知道自己无力反驳,只好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独孤安世确实怕她误会,再加上几年前的事,也没再忍着,说出来的话却不依不饶起来,活像被妻子戴了绿帽子,云沐颜听着独孤安世诉苦的话,想明白了。“阿世,你不高兴了?我还以为无论发生什么都只有你笑话我的份,现在终于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