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好像沈丛言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微妙,沈锦阳带头伸手将房门推开,屋里的情景悉数落在众人的眼中。房间里凌乱的扔着一些衣衫,看起来正是沈丛言和丁思琦穿的,可是除此之外,这两个人连影子也没有一个。沈锦阳脸瞬间变了,那一点点深藏的得意变成了惊怒,以至于他连伪善的假装都忘记了,上前一把打开洗手间的门,没有人!又打开衣帽间,还是没有!“丛言?”
他不死心,朗声叫着两个人,“丁小姐!”
可哪还有人回应他们?这时,人群最外面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不是说这两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怎么现在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沈锦阳闻言怒而转身,可是说话的人说完便隐进了人群里,他哪还找得到。开口调侃的正是顾泽,他看热闹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乱。当然了,最大的目的还是撕下沈锦阳脸上那张虚假的面皮。虽然沈锦阳没有直说沈丛言和丁思琦在房间里是什么事,可是孤男寡女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许久不见出来,在他的偶殿下,别人就是想不想歪也难。沈锦阳脸上挂不住,只好将矛头对准佣人,语气怎么听听怎么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对啊,丛言和丁小姐呢?不是回房间换衣服了吗?”
佣人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也是一脸懵,忙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沈锦阳扫了陈月梅一眼,发现后者脸上满是错愕,心中一阵怒气上涌全是些废物,这么多人,竟然让这两个人跑了。他现在还没办法确定是林敏临阵倒戈了,还是沈丛言拆穿来林敏的身份想办法将人弄走了。不管是哪种,对他现在的境况来说都很不妙。沈锦阳想也不想冷声吩咐下去,“丛言和丁小姐不声不息就这么不见人了,说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还不赶紧着人去找,赶紧的!”
立刻有人应声,转身准备去找人,不过步子还没迈出去几下,只听一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阻隔了众人的脚步。“干什么这么多人堵在这里?”
老爷子身侧有佣人扶着,身上穿着家居服,一副刚被吵醒的模样。沈锦阳对老爷子到底忌惮几分,忙越过人群迎上前来,低声解释,“丛言在宴会上将衣服弄脏了,和丁小姐一起回卧房换衣服,太久没下来,我们不放心,这才上来看看。谁知道,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去哪里了?”
他都知道沈丛言在老爷子心中的地位,因此也不随便说什么上眼药的话,倒是一副为了自己表侄着想的模样。老爷子打量了他几眼,目光轻飘飘的,可沈锦阳莫名就是有一种抬不起脖子的感觉,心思似乎无所遁形。“哪有什么事啊。”
半晌,老爷子终于开了口,声音悠悠然然的,“我想吃城北孙记的桃酥了,吩咐两个孩子去帮我买,哪就值当你们这么上心。”
“这么多人堵在这像什么样子,下去吧。”
他都发话了,沈锦阳就是有再多的话也得憋回肚子里,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老爷子打发了众人,宴会也到了尾声,客人纷纷告辞,偌大的宅子陡然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忍不住给沈丛言打了个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沈丛言声音里还没来得及掩下去得冷冽被老爷子捕捉到,他只当没察觉到,和蔼的嗓音问道,“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丛言得回答简洁明朗,“晚会。”
“臭小子!”
老爷子忍不住翘了翘胡子,“早点回来,琦琦一个女孩子跟着你熬什么夜,没得眼睛变黑了,你有事就忙你的。”
沈丛言:“……”仿佛自己这个亲孙子是充话费送的。他没说话,反手将手机扔给了丁思琦。丁思琦和老爷子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话,最后眉开眼笑地挂断了电话。沈丛言撇开眼神,落在眼前被绑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姿态悠闲地翘起二郎腿,还端起下属送上来的咖啡抿了一口,“还不说?嗯?”
他眼前的女人和丁思琦长得一模一样,俨然是沈锦阳找来冒充丁思琦的林敏。只见她现在头发也乱了,妆也花了,不过精气神还不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沈丛言和丁思琦,刻意调整过的声线和丁思琦一模一样,“我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你找个冒牌货假装我就算了,还这么对我!”
别说,还真有几分丁思琦撒泼打滚的精髓。可惜沈丛言不吃这套,他长眸眯起,里面闪动着不善的光,“确定不说?”
那边挂断了电话的丁思琦凑过来,看着林敏啧啧赞叹,“你也是够拼的,这都不说,沈锦阳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可我跟你讲啊,还是差点意思。”
“我声音肯定没这么尖细,语气要更凶一点。”
“最最重要的啊,你看沈丛言的时候是什么眼神。你那点惊艳是什么鬼?我会这么看沈丛言?”
她话语中的不可思议一声多过一声,林敏咬着下唇不说话,要被气死了。丁思琦还在喋喋不休,“哎你看,这也不对。”
“换成是我,现在肯定不会不说话,肯定要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反正已经跑不掉了嘛,也不想说实话,那就过过嘴瘾呗。”
说到这里,丁思琦摇头晃脑的,又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当然了,换成我,肯定直接就说了。毕竟,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她话音落下,倏地注意到沈丛言凉凉瞥过来的目光。几天前的场景闪过,丁思琦忙伸出两只嫩白的小手捂住嘴巴,做了个请的手势,退到沈丛言身后,将舞台留给对方!说多错多,老祖宗诚不我欺!一不小心就给自己绕进去了!看到她假装做小伏低的样子,沈丛言忍不住眼角弯了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看向林敏的时候,眼神冷的像是带着冰渣子。“你最后再问你一遍,还知道些什么?”
丁思琦捂着嘴巴的手放出来一条细小的缝隙,瓮瓮的声音响起,“我再说最后一句,你以为沈锦阳还会来救你,别逗了,他压根不知道你在这里。”
“你想想,夜黑风高,这又是郊外,你就是出了什么事,谁知道。说不定就地找个地方给你囫囵个埋了,过个十年八年也没人能发现的了,对吧。”
她纯属在瞎说,这地方虽然清幽,但绝不是郊外,是沈家名下一栋别墅,走的是高端路线,周围住的人少,但是不远处就是市中心。而且林敏不说就是吃点苦头,到时候沈锦阳要是被抓住什么把柄进去了,林敏跟着进去,沈丛言还没到杀人灭口的地步。眼看着林敏的小身板抖了抖,沈丛言半真半假的看了丁思琦一眼,语气在昏暗的灯光下喊着笑意,却莫名瘆人,“瞎说什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公民。”
林敏抖得更厉害了。说到底她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有点小心思小手段,为了钱对自己也狠得下心。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能拿到钱,这条小命好好的。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哭都没地方哭。眼看着她延伸已经开始躲闪,似乎是在犹豫,丁思琦又说道,“再说了,沈锦阳可是他的表叔。”
她指了指沈丛言,“亲的,血亲尚且能下狠手,你觉得你知道他这么多秘密,沈锦阳最后会放过你?”
话不能说太慢,都是聪明人,说的太多反倒适得其反。丁思琦说到这里停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敏。林敏看看她又看看沈丛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起作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让她“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这下子是真的什么美感也没有了。沈丛言在她的哭声间隙里飘忽而过的闪过一个念头:怎么比丁思琦哭起来还丑?他顿时更没耐心了。好在林敏很快就抽抽嗒嗒的停下了哭声。“我,我说。”
她泪眼蒙蒙的看想眼前的一对男女。结果发现两个人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丁思琦手里拿着一个很眼熟的手机似乎是在玩什么小游戏。沈丛言瞥了她一眼,又瞥了她一眼,最后终于是忍无可忍从她手里夺过手机,刷刷点了两下又扔给丁思琦,还不忘埋汰她,“猪脑子!”
丁思琦看着通关页面,理不直气也壮的怼了回去,“就你聪明。”
她说完抱着手机转了个方向不给沈丛言看到,幼稚的像个小学生。沈丛言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林敏,“你刚才说什么?”
林敏:“……”你们特么当着我的面存心刺激我呢吧?她一肚子憋屈,眼泪都咽回去了,提高了嗓门,“我说,沈锦阳他想杀了真的丁思琦,让我取而代之。然后从你下手,让你变成废人,最后把沈氏收入自己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