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遭给不姓沈的人看病。”
这话说的倒也是,他做了沈家二十多年的家庭医生,服务的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无一例外都姓沈。以至于对着第一个不姓沈的姑娘看病的时候,家庭医生格外上心。最后一番检查下来,发现丁思琦其实就是受到了刺激,本来感冒就没好的情况下忽冷忽热的引起了发烧,吃点退烧药,烧退了就好了。丁思琦迷迷糊糊醒不来,感觉到有人在她嘴边给她喂东西吃,她嘴巴被迫张开,熬的细细的粥滑过食道落进胃里,温度正合适。可她不想吃!她只吃了一口就挥舞着双手拒绝,这下子嘴巴怎么也不肯张开了。沈丛言暗骂一声,“麻烦精!”
可转头又轻声细语的哄着,“吃一口,就吃一口,再吃一口就不吃了,好不好。来,乖张嘴!”
哄她的声音带着一股别扭的不自然感,丁思琦听的心中发笑,想大声说沈丛言有你这么哄人的吗?可她没力气说话,只轻轻张开了嘴,任食物滑过苦涩的嘴巴,心说,“好了,就当是还你帮我的了。”
她这回报未免太不知好歹,以至于头顶上方的男人不满意,又用那把好听的可以媲美音乐剧演员的嗓子诱哄她,“再吃一口,最后一口,吃完就给你喂好吃的,青梅好不好?吃了就给你。”
丁思琦喜欢吃青梅,苦涩的口腔似乎感觉到了青梅带着酸涩的香味,喉间也不自觉动了动,她受不住诱哄,又张开了嘴,吞下了第三口。可头顶的人没给她青梅。不仅没给,还又骗她,想让她再吃一口。这些丁思琦死活不愿意了,沈丛言舌头都说木了,怀里的人一动不动,而且不仅一动不动,他一说话她就摇头,最后嘴巴一瘪,竟然簌簌掉起了眼泪珠子。沈丛言顿时慌了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只知道她难受,却不知道哪里难受,只好手忙搅乱的讲手里的粥碗放到一边,将人抱起来,轻轻揽进怀里。丁思琦的脸颊就在他的耳垂旁边,两个人挨得紧紧的。“哭什么?”
他干巴巴的问,结果怀里的人哭的更委屈了。沈丛言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更紧的抱了抱,伸手轻轻给她顺着气,“我错了,不哭了,嗯?”
耳畔的小嘴巴动了动,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很快被抽噎声打断,“屁……”她柔软的唇瓣无意间擦过耳垂,带来细碎的电流一般的触感,麻麻的。沈丛言低斥,“不许说脏话!”
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严厉了,放缓了声音,“想说什么?慢点说。”
他像是哄孩子一般,低声诱哄着。怀里这个生了病就撒泼的小女人终于完整的再哽咽声重说出了一句话,“骗子!呜……大骗子!”
说了最后一口了骗她!说给她青梅,骗她!大骗子!沈丛言的额头轻轻抵着丁思琦头顶一侧的头发,胸腔轻轻震动,发出低低的笑声,“好好好,我是骗子,我们不喝了。不骗你,真的不喝了。”
丁思琦信了他的鬼,直到放松警惕之后被沈丛言飞快地喂了半杯碾碎的退烧药的粉末做成的冲剂,苦的舌头都麻了,决定再也不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她闹了半晌,最后喝了药终于安静睡了过去,佣人那俩湿毛巾,沈丛言伸手帮丁思琦将额头上的汗擦干净,还给佣人的时候压着嗓子吩咐,“帮我拿床被子,我今晚睡这里。”
佣人愣了一下,立刻笑着应下,沈丛言又扔下后一句,“铺在沙发上。”
佣人的眼神顿时从暗搓搓的兴奋变成了震惊。沈丛言回头看她还没去,不太耐烦的说,“还不快去?”
佣人顿时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一边去拿新的被子一边心想:以前只觉得丁小姐和少爷两个人水火不容的,没想到现在感情已经这么好了,看来小小少爷很快就能有了。想到这里,佣人走路脚步都更轻快了。丁思琦还不知道自己一觉睡醒就已经被众人预约了一个万众瞩目的儿子,她刚醒来精神还很差,以至于揉着眼睛醒了半天神才发现对面沙发上还有人。有人!男的!沈丛言!啊!丁思琦没有叫出声,因为她没劲。这会大概已经早上十点多了,沈丛言还沉沉睡着,而且是在丁思琦的房间里。他前天晚上一晚没睡,昨晚又照顾丁思琦到后半夜,确保她退了烧才放心的睡了过去眼下一片刺眼的青灰。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有一缕落在了沈丛言的脸上,男人的睡颜在晨光中格外温柔。和他平时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丁思琦看愣了。她忘了叫醒沈丛言,光脚下床踩在地毯上,缓缓靠近沙发上的男人。沙发对他来说有些小了,沈丛言蜷成一团,这姿势不舒服,可他睡得很沉。一看就是累坏了。丁思琦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在沙发边蹲下。她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一会是沈丛言喂她吃东西,一会是沈丛言骗她有青梅,一会又是沈丛言半夜往她嘴里喂水……心情有些复杂,丁思琦忍不住伸出手,隔空在沈丛言的眉眼鼻梁上描摹,眼底带着淡淡的疑惑,“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虽然嘴巴很坏,可她能感觉到,沈丛言的那些温柔。可是为什么给她呢?要她拿什么还?她什么都没有。她看的入神,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来。冷不防横躺着的男人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还带着淡淡的睡意,却像是豹子一般敏锐的将她的整张脸连带着那些细微的神情也尽收眼底。丁思琦吓了一跳,想后退,腰身却被人一把揽住,男人阻住她的退路,“这么喜欢我,嗯?趁我睡着了偷看我?”
丁思琦:“……”刚才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我哪有偷看?”
丁思琦理不直气也壮,“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出现在我房间里的人我为什么不能看。”
沙发上躺着的男人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嘴硬,丁思琦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反驳自己。却不想,下一秒唇上突然一软,两篇柔软的东西一触即离。伴随着男人的嗓音在她石化的耳边响起,“那以后天天让你看个够怎么样?”
沈从言说完看丁思琦愣愣的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忘了转,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心情甚好的起身,在丁思琦脑袋上揉了一把,提步回了自己房间。丁思琦原地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沈丛言,吻了,她!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短短的胡渣留下的触感,带着男人的硬朗,告诉她这不是一个礼节性的吻。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吻。在这个时候发挥说呢个,有种情侣间早安吻的意味。情侣!丁思琦被这个词语惊悚了一把,慌慌张张的起身飞奔进了浴室。她打开水龙头,狠狠扑了两捧冷水在自己脸上,胡乱跳动的心似乎没有感受到主人的相反,并没有平静下来。丁思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度以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是自己的错觉。她刚醒来,发丝凌乱,脸上带着睡觉的压痕,脸上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带着一股子病态的苍白,偏下巴处有一点红,大概是例假快来了,冒了一颗生理痘,在白的像纸一样的脸上格外明显。这怎么看都不是一张让人刚醒来就能兽性大发啃下去的脸啊。所以,沈丛言到底是抽了哪门子的风了啊?他们以前也偶尔会有接吻的时候,可那些舌尖纠缠的热吻相比起来,却远没有这一个简简单单,一触即离的早安吻给丁思琦的触动大。她冥冥中感觉,她和沈丛言的关系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改变,而她并不排斥这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