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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生不余·生养恩(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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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一层的沙蚯从地底涌出,从灵阵的底部开始侵蚀,当沙蚯体内的树胶与灵阵相融,沙蚯摆了摆身躯,化作一抔细微的泥埂蜿蜒在地上,层层累积,终于,灵阵开始出现裂缝。川外客带着主力从西边发起进攻,唐唐坐在营中,捷报频传。炎倥带着狮群主力隐藏在大殿之后,等川外客带人来到主殿前,炎倥立即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川外客听声辨位,终是被炎倥控制。“都住手……”炎倥放了多数魔界的士兵,只留下十几个受伤的士兵和川外客。炎倥将他们押入西偏殿改造的牢房,齐满、济融以及他们带领的士兵都在那里,他们的银甲已经爬满暗红的血斑,有的甚至发黑,齐满脸上的刀疤连接了头皮与下颚,济融的手筋被仍在地上已经拱满蛆虫,曾经歌舞升腾的地方如今充满恶臭与阴冷,世道之变迁不过尔尔。篱罗匀兀拿着唐唐的手谕将守在结界外和被放出来的士兵全带了回来,根据他们的伤势汇总出名册,篱罗匀兀知道这位君主想要的一支精锐的部队,不求数量。很快,狮女派人来谈判,唐唐多年前做来逗佩佩玩的木偶派上了用场,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诚意。狮女只要被魔界居民强占的疆场草原与唐唐的一纸承诺,由于这场谈判属于魔界与妖族种群之间的矛盾,狮女请不到妖族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更别提维持各界秩序的神守们了,一纸承诺不过安稳民心罢了。然,唐唐修书请来隐界“卓苡历觉”、哈牧杜青和人族的溯云海作为见证,星星尛得令放诸位大臣进入宫内。当朝臣一脸怒气的进入宫内行道上布置的营帐时,他们的怒气突然消散了,作为新王,唐唐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殿下,若大君尚在魔界,定会为您感到骄傲”已经临近戌时,十几个朝臣分开去安抚受伤的将士回来了,与唐唐同坐篝火前的这位名叫“似霍”,是魔族的司礼官,一个正经的又古板的小老头,天族人,曾是矢倚齐鸿得力下属,年迈时走火入魔。世人皆不屑谈及这群“乌合之众”,但在魔界生活过的修者无一不认同——魔界是除人界外最有烟火气的地方,虽然交流不多,但它总给人以慰藉与温暖。欧阳瑅皓带着木柯去隐界寻得卓苡历觉后便去看望明幽,欧阳冠将梦中戏子之事道来,十兮听后立即让人去山下“请”瑅皓上来,但瑅皓不肯,欧阳冠只好带木柯去山下,十兮与欧阳冽商议之后决定让欧阳冠和欧阳煜暂时到家中居住。申时,瑅皓收到唐唐的信笺,卓苡历觉是隐界战神,以信笺相邀的确不尊,所以唐唐才让瑅皓出面,若直接由明皙出面就会变成命令,裴曜那小子一心只有一个白明幽,怎会管唐唐的“死活”。瑅皓可怜小妹被困天涯,正好要替唐唐办事,于是便带着木柯去了隐界,顺便打听戏子入梦之事。“瑅皓哥哥其实是来看那位回来的姐姐吧”木柯牵着瑅皓的手走在草灵间,温软的草灵浮在脸上很舒适。“柯儿真聪明,但是不能对别人说哦,特别是你裴曜哥哥”“为什么呀”“因为那个姐姐是裴曜哥哥很在意的人,裴曜哥哥不希望她被别人惦记”“哦~是吃醋哦,柯儿明白了”“小家伙,少看些人族的戏本,修行才是正道”“才不呢,瑅皓哥哥也听戏,可是也很厉害呀,两者并不矛盾”说着说着,卓府到了。那是一间倒修在水影中楼阁,一汪湖水倒映着天地四时,楼阁也有了黑夜白日。“瑅皓?这位是?”

短短千年不见竟有了嫩娃娃,这女娃看着也有几百岁了,怎没有一点消息传出,瑅皓把女儿保护地太好了吧,他夫人呢?怎不见一起来?我是不是要给女娃准备些见面礼啊?小孩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要不我把湖里的星星摘给她?月亮吧,星星那么多,显得多没有诚意,好,就月亮,等会儿我就悄悄派人去摘。卓苡历觉——身形魁梧,一字眉,大阔方脸,目光如炬。“历觉叔,这是我叔叔的女儿,欧阳木柯,在下尚未婚配,请您别乱想”瑅皓看卓苡历觉愣住的那几秒钟眼神之空洞便猜到他在胡思乱想。“木柯见过历觉叔叔”“好乖巧的女娃娃!有没有兴趣学习武艺,法术、机械、巫术什么我都可以教,要不要拜师?”

卓苡历觉和善地蹲在欧阳木柯前面,笑意真诚。“历觉叔,柯儿是天涯人,自然会修行天涯的术法,你就不用操心了”“屁,你小子也是天涯人,怎没学天涯的术法呢”卓苡历觉站了起来,愤愤然领着两人到屋里坐,家丁见有客人来访,命人做了糕点与茶水送来。“历觉叔,唐唐在魔界遇到了些困难,还望您亲自去一趟。”

“听说唐小子当魔君了?没想到啊,一个月前还是个跟在佩佩身后的小屁孩现在居然都是一方君主了,真是岁月难抵光影客,一朝对酒世两端啊”卓苡历觉答应去一趟魔界,瑅皓与木柯走时打包了一盒糕点,卓府的月亮还是留给瑅皓的女儿吧。入夜,瑅皓和木柯在萧族留宿,山间的幽花开得烂漫。“千年妖容引郎君,邪花簪花混草架,重伤郎君亲恩人,事成回族家已破,举身欲绝连水池,幸得百花恩人救,刻木雕花三百载,忘却尘世锁心事,郎君恩人沙场现,花儿焚心破敌营,郎君弃兵奔山丘,白花共赴黄泉路,郎君阿妹来相救,恰入敌营不得归,将士死伤千百库,阿妹破敌得败归,郎君椿萱救亡灵,花儿有幸入乾门,归来为君枕边风,相守相依千百日,无可奈何再分离,花儿濒死唤幼儿,遗子名唤……颜——木——柯,望君拾得生前事,不负花儿临终托。”

戏子身着红衣,站在戏台上,天下起鹅毛大雪,台下空无一人,但,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她唱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却映射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在欧阳冠的梦中,林蓉没有倒在血泊中,唱完这出戏,她脱下戏服,坐在戏台下,捧着一杯热茶,听着雪落中的嘈杂。天亮了,梦醒了,欧阳冠用手拂去枕上的两团灰渍,洗把脸,束发出门,哥嫂在静坐,妹妹在擦拭着她的剑芒。在三位高修的见证下,唐唐和狮女签署了和平协议,协议表示,双方不可向对方扩张领土,不可伤害对方居民,特别的,魔界居民在疆场草原定居的数量不能超过狮群的十分之一。由卓苡历觉布协议阵法,哈牧杜青与溯云海辅之。就在唐唐刚向阵中投入法术球,炎倥将几日前抓的魔界居民全部杀死了,济融、齐满、川外客以及被捆的将士立即挣脱束缚咒,反将押他们的狮子杀死,包括豹大淼和勾弘,血淌满了整个大殿。“合作愉快,魔君大人”狮女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卓苡历觉冷笑一声化作一缕白烟飘向殿外。哈牧杜青和溯云海也相继告辞,济融和齐满简单包扎伤口之后开始安排打理大殿,唐唐和狮女一道从大殿出发,走向御王城门口,同是新上任的王, 从相同的大殿出发,一个走向未知,一个走向未来。“啧”“啧啧”“啧啧啧”“啧……”“我说你可别‘啧’了,口渴就喝水嘛”万佚天虹推了推茶杯,让它离卓苡历觉更近。“天下术师果然每一个好人,我本以为唐小子是例外才与他交好,没想到他也是心机叵测之辈,属实是让我大跌眼镜!”

卓苡历觉生闷气,对象是自己和唐唐,万佚天虹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方糕来安抚安抚这暴躁友人。“历觉兄莫不是忘了,我也是术师,俗话说吃人嘴短,你骂晚辈别上升到术师嘛”万佚天虹说着,一只海东青飞了进来,放下一封信笺便化作云雾消失了,信笺来自何人,两人心知肚明,万佚天虹只将信笺按在袖中,继续边摆弄手中的器件边与卓苡历觉聊话。“那狮女是魔君好友之女,殿下此举虽有不妥之处,但在情理之中,而今阁主亲临,定是要为难殿下的,算是帮你出了口气吧”虽然万佚天虹也不知道卓苡历觉到底是更气自己还是更气唐唐,但总不能让他一直心存芥蒂,毕竟那位是魔界的新王,需要得到更多的支持。万佚天虹的话有理,卓苡历觉也只是表面上气愤,相处万年,他还是知道唐唐的为人,那个重情重义的小子不会为了权势草芥人命。绿莹长剑抵在狮女心口,身后跪着子瞭,风沙中唯有这抹绿色格外显眼,似遗世独立的仙遁入世外,唐唐听闻消息立即折返,好在有附近的岩妖拖延了绿莹片刻,唐唐方能在最后赶到。“莹儿姐!”

“若我没记错,便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伤了我阁内弟子?”

绿莹质问,唐唐的身影正在靠近,却能听见他的声音,子瞭抬起头,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望着唐唐来的地方,狮女的锐气在绿莹开口的瞬间便被打散。“少阁主,琇儿少不更事,您大恩大德就放过她吧”子瞭求情的话已经说烂,绿莹却置之不理,覃琇脸上对母亲这般作为满是嫌弃,绿莹看了更加生气。“莹儿姐!手下留情”唐唐几乎是跑来的,还喘着粗气。“莹儿姐,小破孩欠调教,下手重了点,你莫怪,莫怪,佩佩姐养了盘盆景,你的那盘被小泯打碎了,我这才让覃琇稍微下了点重手,谁知道她这手不是一般的重。”

唐唐看得出来,绿莹只是想给子瞭一个教训,她的剑看似卡在心脏处,只要平剑就不会伤到要害,唐唐这才放一个台阶,让绿莹安稳下来。“狮群需要一位真正的王,这丫头你留在身边好生调教,下次再不知分寸我便剁了她拿去喂鹰”绿莹转身离去。“东西放在你房中,走了”玄影现身招呼唐唐一声随绿莹离去。“好嘞,多谢玄影大哥,谢谢莹儿姐”唐唐后半声提高了音调。“谢阁主开恩”子瞭站起来朝绿莹的背影行礼,转身又谢过唐唐,嘱咐几句覃琇之后朝海角方向走去。“切,又走了。”

覃琇满脸不悦地喃喃道,唐唐是性善论一派,他请绿莹来做这出戏不过是想保住覃琇心中的善意。“我是真没想到您会不笑场”玄影现身笑道:“若是之前,不知道要偷偷排练多久”“我都被背叛了诶,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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