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皙走过的城池城主都对明皙表示欢迎,只是,没有玉城城主点头,清城与青城都没有明确表示达成同盟协议。海外还有一族不容忽视——火狐族,想来那里是明皙入梦的开端,他情系此地,默荏也打算让他守护那片土地,可如今长老们皆知明浣明黎身世,意见不是一般的大,为保隐界太平,默荏不得不传位与明皙,至于火狐族,默荏将这片土地同样也交到了明皙手中,如何取舍,还是让明皙自己去决断。“你要去火狐族?”
临行前,衣羣蜜听明皙与隐君商议行程提到过这个地方,衣羣蜜从小在海外长大,修行与生活均在海外,可衣琅却禁止她前往火狐族,虽然不知道什么缘由,但衣羣蜜很相信他的话,所以从未涉足那方。明皙本以为衣羣蜜主动靠近是有什么企图,可一路走下来,她只是在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历史渊长,明皙来之前多少知道海外的情况,衣羣蜜也好不避讳谈及行政与局势,不贬低隐界的实力也不抬高海外各城的地位,明皙很欣赏她的大局观和做人的格局。当衣羣蜜问起火狐族时,明皙简单与她交流一番,从火狐族起源到现在的规模,衣羣蜜听得津津有味,像个孩童见识到了她能看懂的万千世界的魅力,一切都是新奇且充满吸引力。“你想一起去吗?”
明皙鬼使神差问出了口。衣羣蜜想了想,还是算了,此番未向师傅汇报便擅自来与隐主社交已是逾距,若再去火狐族,衣羣蜜怕自己真的会无家可归。“我对火狐族还算熟悉,若他日想去了可以通过‘川花’联系我。”
明皙在手心幻化出一袋川花籽送给衣羣蜜,川花通体水透,瓣边镶青蓝,幽香,芳泽却飘不到一臂距离,含蓄地盛开着惊艳。衣羣蜜谢过后返回玉城,明皙继续前往火狐族。火狐族地处海外以南,玉城在东,南地多土,火狐族有水宫,长用以躲避天灾,火 狐族人基本居住于陆地山林。在岛屿中央有一片平地,那是来自狐族故乡,火狐在此处种上魅树,魅树千年长一寸,而今已成参天大树,火狐族的欣荣与沉寂随岁月更迭而浅淡,能见的不过这一树的从容。明皙正是在这棵树上的“宫殿”中长大的,树中有土地,有屋舍,有池塘,有小桥……凡所思所想皆能在树中找到,也正是因为魅树的“魅”,没有人能准确描绘出火狐族内部的模样,因为人们所见皆是所想,就算修为极高也有所想所念,不可能摆脱想象,另一方面,这也印证着世界的多元与为开智者的智慧,然,对于火狐族,他们只是想保护好自己的族人,仅此而已。“师傅!”
明皙选了一条小径进入魅树宫,没想到竟被“秋溦(wei一声,小雨)”遇见。秋溦是只长不大的三尾火狐,他的生命定格在了三万多年前,容貌却是只半大的幼狐。明皙以自己大部分的木灵属(化木化树等这类的能力,木长老负责引导隐界重要人物凸显这方面能力)滋养秋溦,秋溦从此拜入明皙门下,明皙虽没能教秋溦很多术法,但秋溦喜欢的任何东西,明皙都会给他带回火狐族。“大长老在族内吗?”
明皙招手让秋溦来到自己身边,秋溦还是没有长高,两人一大一小穿梭在小径中,周围围绕着蚊虫小物。“大长老听小林姐姐说师傅您去了清城,所以马上出关了,现在应该在等您。”
秋溦口中的“小林”是火狐族的探子,最善容貌变化之术。说到清城,明皙想起给秋溦买了一盒夜明雨花石,小孩总喜欢这种闪闪发光的东西。刚走到魅树宫,秋溦被其他同族叫走了,那人明皙看着眼生,但想想,他已常年不在族内,眼生似乎也正常,所以没多想便与秋溦告别。大长老在正宫等待明皙,明皙眼中的魅树宫是隐界的府邸模样,连走在草阶上的感觉都十分真实。“大长老”明皙以礼,大长老在火狐族均已真身相见,唯有见明皙时例外。“在四殿下被支往人族时我查过她魂魄,不纯,但确有四殿下之魂,可以说是近万年来最真的一位。”
“我此番前来并不为此事,”明皙言道:“我想找一个人,希望大长老可以帮我留意留意。”
明皙将名字写在了桌上,大长老会意,也难怪明皙会来找他,以隐界的系统和其他火狐族人的能力都不可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正当明皙与大长老座谈间隙,一位白衣女子抱着一只橘色幼狐从门口现身。“皙儿这些日都忙什么?”
白衣女子手中的二长老是位极其惊艳的女子,白衣是她的本体,这不是她变幻出来的容貌,她本是白狐与火狐的子嗣,其父亲修行的是水属法术,而母亲却是火狐血脉,为保二长老性命,其父母穷尽毕生修为为其分离出人形态与原身,二长老年轻时均是以人形态现身,原身居于魅树宫,只要原身不受损伤,人形态便是“无敌”。“二长老,”明皙以礼,起身为二长老看茶,但二长老眼中的魅树宫是一片栖息的山林,并没有茶桌此类,所见明皙递来的是一颗野果,二长老收下。“隐主此番前来是求一人踪迹,”大长老看见二长老便想起其手下似乎有个人可以去人界一趟,于是向二长老提出建议。“不成不成,”二长老赶忙拒绝,言道:“僧莫还有一月便要与晴苁成婚,你也知晓两人经历了多少才走到一起,我可不想因为一次任务而让他们在这节骨眼上出意外,不成不成,大长老还是换个人选吧。”
明皙知道僧莫,他是二长老的五弟子,修的是有情道,晴苁是一位普通的火狐族人,但一生饱受争议,长老们也不知道两人何时通了心意,但那条路一直走了两万五千年,两人熬死了那些长舌,而今才真正开始生活,这是幸运也是不幸。“二长老,我可不是要找僧莫帮忙,”明皙玩笑道:“是大长老找的人,您可不要怪错了人哦。”
明皙的语气略有浮夸,将两位长老逗笑了。“都已是一方君主怎还这般没大没小。”
二长老言笑。几句闲话问问家中长短已是给了明皙莫大的安慰,他终于可以坚定地回到需要他的地方了,面对隐主和长老们的期待,面对哥哥和同盟者的信任,明皙心底始终还压抑着一份遨游天下自由,可现在他好像失去了什么,原以为自己会很悲哀的明皙内心感到窃喜,窃喜他成功放下了自由,窃喜他成功地放下了自由……明皙回到隐界一处城门口,他突然觉得这宏伟的建筑多了一份肃穆,城墙上的小孩刻画的图案却又用纯真将肃穆中和一半。明皙在城外站定的片刻,城墙上的隐君立即下楼相迎。“大人,您是未带一兵一卒,是来暗访民情的吗?请大人给我一刻钟,我立即安排一队暗卫保护您的安全。”
看来这位应该是这座城的城主了,明皙心想,也对,只有在隐界才能看到守城的城主。明皙摇了摇头,表示只是往宫内走,并不需要暗卫。“哈哈哈哈,”隐君憨笑道:“大人说的是,我们都是您的子民,拥护您都来不及,那需要暗卫在您的城池中将您与子民界分呢。”
明皙一路走过很多城池,守城的无一不是城主,而城内均是夹道欢迎,可谓万人空巷,明皙能感受带他们的真诚和爱戴,换作以往,明皙表面平静,心中定是发憷,但现在的明皙好像开始享受人们这种爱意了。回到大殿不过半个时辰,默荏派人叫明皙去了一趟墓园小屋,明皙向父亲诉说了海外所见的冷漠与勾心斗角,述说了商人的狡猾奸诈,诉说了火狐族中所见的贫瘠与温柔,也诉说了一路看到的臣民。默荏只是喝酒并不评价,等明皙重燃斗志后方才开口。“尝一尝,花露酿成的酒,烈了些,但在人生病的时候喝很有效。”
“父亲,我没病……”“心病也是一种病,无药可医,唯有酒能解一时之愁。”
默荏将酒坛递到明皙脸前,明皙不得不接下。“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明皙接下却没有喝,隐主浅笑后自顾自喝了起来,不再与明皙说话,明皙也知道父亲的酒量,想必已经是醉了,于是将酒坛安放好后为父亲搭上一条皮袄便离去。明皙前脚刚走,隐主立起身,拂去身上的皮袄,拿着酒坛朝恬夫人的墓走去。三日后,默荏去了一趟玉城,第四日,明皙受默荏之命携聘礼与水长老一同前往玉城提亲。一月之后,明皙与衣羣蜜成婚。明皙此次的婚礼盛况空前,长老们得令广发请帖,隐界因为一个人的消失而退隐,现在也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出世。婚书是二长老绣僧莫与晴苁的婚书时一起绣的,婚服是冥界定制,婚礼是视延主持的,见证人是天奇道、天后、十兮、裴曜、唐唐、手杖长老、卓苡历觉,堂上就坐的是双方的父亲,这场婚事已经不能用器物的珍贵来衡量,因为场上齐聚的无一是“闲杂人”,最外桌随意拎出来一个人都是武林赫赫有名的修者。“那个隐界又回来了——”矢倚皇长叹一口气,宰相在自己的书案前摇摇头言道:“真不知在这种时期是好是坏啊。”
“福祸相依是常态,只是若是皙儿我倒是不那么担心,至少未来的谈判上书书不会吃亏。”
矢倚皇道。书书和矢倚世源一去已一月有余,现在里面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但矢倚皇必须稳住朝臣的猜疑,这是他保护孩子们的方式。“皇现在都明目张胆地偏爱了吗?”
盖殊说道:“倘若世源殿下一时起了杀心,皇会支持世源殿下吗?”
“不会。”
矢倚皇明确地答复盖殊,同时也是告诫某些心中有算盘的朝臣省省。“臣可以问一句为何吗?”
“因为能朝战友下手的人不配坐上天族的皇位。”
盖殊一笑,答:“皇说的是。”
盖殊当宰相已是数万年,差点连他自己都忘了他也曾是一位骁勇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