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敏过来上班，暂时安排他在销售部，跟着销售总监肖晓桐当助理，先培养一段时间，看看他在这方面的灵性，然后再确定实际位置。这事儿完了，他又去了一趟工厂，说服李娜爸爸同意让李晟跟着干活，否则一天到晚到处晃荡早晚还得出事儿。按照王欣的理解，刚刚从学校出来的人，心比天高，总是认为老天爷老大他就老二，犯一点错误是在所难免的。尽管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不论对于王欣还是李娜的爸爸都觉得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毕竟李晟还非常年轻，他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所以王欣在他过来参加暖灶的聚会中简单和他聊了几句，确定还是要给他机会，再说李娜爸爸一年一年上了岁数，将来这手艺总得有个接班的不是？既然李晟也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所以他接受了这个安排。唯一出了问题的就是和孝悌的关系，只从回到家以后，据说基本上就没有再来往。不过，孝悌毕竟没结婚，作为亲戚还是远了点，王欣还没有精力管得那么宽。除此之外，老三已经离开蕻胪公司，王欣领他去见了李高工，暂时在办公室打杂，等将来需要，可以跑跑腿，办理各种审批手续。至于其它哥们，王欣暂时不同意他们离开，就是离开了，他也不知道安排在哪里。过去他计划建设的新工厂，因为各种原因暂时搁浅了。王欣从美国回来，心理上起了很大变化，他和范总交流了几次，考虑到工厂的发展，暂时他已经放弃了新工厂建在四里屯的计划。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他想等李娜回来，商量以后再做决定。学校那头已经做了论文答辩，能不能通过他也不在乎了，所以他就把心思完全用在了公司的运营上。眼下小新广告和美乐迪都走上了轨道，唯一在进行的就是美乐迪公司扩展产品线的问题，肖晓桐牵头和穆怀让的小组正在进行市场调研，看看下一步选择什么产品上市合适。所以，王欣暂时有了一个时间上的空档，他知道一旦李高工那里出了方案，地产这一块他必须全力以赴。因为他承诺了就要干好，这可是他人生中另一个转折。乘飞机到了滨海，住进了一家快捷酒店，也是曲美凤预订好的。王欣就开玩笑说，“小凤，上次来滨海，好像也是你预订的酒店，为啥这次不住那家酒店呢？”

“王总，反正都是睡一觉，干嘛要花那么多钱呢？浪费了！”

曲美凤做了一个鬼脸回答说。“真的是怕花钱吗？”

“嗯，真的是。再说我们这次来不是工作，还不是为了我的事，所以，我觉得住的太贵不值，万一，”曲美凤说到这里打住了，王欣就问，“咋不说了？万一怎么了？”

“我说万一白跑了，我还得支付差旅费呢！”

王欣笑了，这闺女心眼儿真细，连这一层都想到了。不过，经过这一年的磨练，他发现这个美人已经脱去了过去那种稚气，特别是那种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方式。她慢慢在成长，做事开始有了动脑子的习惯。这个趋势很好。如果能够继续下去，三两年就可以挑起重担。“王总，我还想去学校看看？要不咱们晚上过去吧？”

曲美凤对着王欣莞尔一笑说。“不去了，我怕鬼，晚上更怕。”

“不会的。都是你自己大脑想象出来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这样，咱们去人多的地方。不是说江边热闹吗，那里肯定不会有鬼，怎么样？”

“好，走，我也想去看看东方明珠塔呢！”

两个人从酒店出来，王欣伸手招呼出租车，被曲美凤把胳膊摁下来，“你干嘛呀？这里去南京路很近呢！”

很明显小凤不想让打车。“不近吧，好几公里呢？”

王欣知道小凤拦他的原因，但是不挑明，“那怎么办，走过去？”

“地铁，公交，两块钱搞定！走吧，跟着我走！”

王欣在后面，看着曲美凤心里就想，这人没有天生就是富贵命的，也没有人天生就是贫贱命的，都是环境在创造人的习惯。他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和曲美凤一起都是她主动叫车的。不过，王欣觉得还是要赚更多的钱，让小凤过得不需要为钱发愁的日子，虽然节约是一种美德，可是这样也太浪费时间。走到公交站，他们上了公共汽车，王欣在菩城也坐过公交车，好像没有滨海这地方那么多人。车里面挺拥挤的。现在大夏天，每个人都穿得很单薄，不要说女孩子们为了臭美更是‘衣不蔽体’。在门口上来晚一点几乎都是人挨着人，王欣都觉得不好意思。他赶紧用背抗住后面的人，空出一片地方让小凤站在那里舒服一点。不知道为什么王欣有一种私心，觉得别人不能挨住这个美女。从车上下来，王欣就说，“小凤，以后别挤公交车了，人太多！”

“好，知道了，咱们回来坐地铁！”

曲美凤回答得很干脆。王欣挠了一下头，觉得很无语。南京路步行街的晚上，人流一点不比白天少。因为天气的原因，晚上在街上溜达一下更是惬意，尤其是街上的灯光五彩斑斓，加上白天忙活了一天的白领都出来透空气，所以到处都是美丽的风光。王欣他们离开公司那个紧张的氛围中，一下松驰下来，觉得很舒服，也就随着人流往前走。不过看到街边的食品店，小凤还是要停下来，多少都要买上一点，然后就让王欣提着，自己抓在手里一把慢慢品尝滨海零食的美味。从人民广场出发，到了江边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一路上就像是被海浪冲过来似的，几乎不用用力，也不用看方向，就是跟着人潮往前走就是。刚要过马路，王欣觉得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赶紧掏出来看了，发现是麦穗的电话。王欣拉了一下小凤，往路边人流量小的地方躲了一下，然后才接起来，“王总，你到了吗？”

电话里传出麦穗关切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动听悦耳。王欣再次看看曲美凤，然后才说，“到了，我和小凤在一起。”

“什么？告诉你们的位置，我现在就过来！”

“麦穗姐，别了，这么晚了，你家住的又那么远，明天吧，明天我带小凤去见你？”

“别动，我这就打车过来，快说在什么位置？”

听到麦穗那急切的语气，王欣最后还是说了，“在江边！”

“谁呀？”

曲美凤问。“我们先过去马路！”

王欣没有马上回答。红绿灯放行，穿过马路，上几级台阶，黄浦江一下子展现在眼前，就有点像变魔术一样。不过王欣也不是第一次来，心里有准备，只是这里的人潮一点不比南京路少，几乎没有地方可以下脚。小凤大概是怕走丢了，就不由自主地拉住了王欣的胳膊。王欣就觉得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的舒服。往江边的护水堤挤了进去，他们就自然地拉起了手。俯在防护墙上，看着江面上反射的点点灯光，不时地有轮船经过，掀起一股股白色的浪花，在远处灯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子般的光亮。他们并排靠在那里，看着这美景，静静地一动不动，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突然曲美凤好像才想起来刚才的电话，继续问，可是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对方说的什么。小凤就凑近王欣的耳朵去说，不小心碰到了王欣的脸，小凤心里慌了神，拉了王欣一把从人群中挤出来。朝着一个下游人流稀少的地方走去。“我问你，谁给你打的电话？”

“啊，这个呀，”王欣知道一会儿麦穗就要过来，总是要见面的。所以就大着胆子说了，“你姐呀！”

“我李娜姐找到了？”

看来随着时间的流失小凤把麦穗这个姐已经忘了。“不是，是你麦穗姐！”

听到这句话，曲美凤一甩胳膊，瞪大了眼睛，因为晚上，王欣看不到她眼神中那股怒火。“怎么，你和她一直有联系？”

“小凤，你听我说。麦穗姐她也不容易，如今她已经完全和仝老板没有了关系，半年前就回到了上海。不管怎么样，我们还算是认识吧？”

“那是你姐，你去见她吧！”

说完，曲美凤像疯了一样穿过马路，很快消失在人流中。王欣一下子急了，跟在后面，可是到处都是人去哪儿找哇？他打电话，电话关机。很快，他又接到了麦穗的来电，接了，问王欣的位置。麦穗已经到了，只是晚上因为人多谁也看不到谁。王欣无奈，就约定一个具体位置，先见到麦穗再说，反正曲美凤对上海这么熟悉，过一会儿肯定会自己回酒店去的。经过几次电话联络，最终还是找到了。看到王欣的那一瞬间，麦穗就问，“小凤呢？”

王欣心里清楚这大晚上的她跑了那么远，要知道她可是从沪江那里过来的，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王欣不想让麦穗很失望，也就没有直接说出小凤不在的原因，只是说，“她刚才去了洗手间，好像又打电话说有事儿，你知道的，女孩子吗，说有事，你懂的。”

王欣吞吞吐吐，说的很不自然。“你别说了，我知道她肯定是不想见我，躲着我。”

“多长时间了？”

麦穗连续问。“不到一个钟吧？”

因为人多又着急，时间过得很快，王欣只是感受不到罢了。“你们住在哪里？”

“中山路，一家快捷酒店。”

“走，我们回去看看！”

麦穗伸手拦车，这地方人多到了晚上十来点钟，出租车奇少，打车的人奇多。他们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小巷子里，才算拦到一台车。上了车，麦穗才问，“王欣，你也别背我，你们是不是住在一起？”

王欣知道麦穗的意思，他把同居说的这么含蓄。“麦穗姐，看你说的，我怎么可能和小凤住在一起。我马上就准备结婚了，李娜，你认识的，我的未婚妻。”

王欣反应很强烈。“啊，是这样，对不起，是我想多了。你别埋怨我，如果小凤和你在一起，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知道这闺女的心思。”

“麦穗姐，我不可能占小凤的便宜。”

“因为你也喜欢她，对不对？所以你珍惜她？”

麦穗反应还真快。王欣无话以对。说不是那是违心的，像小凤这样的姑娘，美到惊艳的程度，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可是王欣是要过日子的，他不敢肯定小凤适合过日子。说他保护她一点没错，确实是王欣时时处处都在保护她，虽然他不承认想占有她，但是他决不允许别的男人靠近她。“算了，你们男人我知道，这是本性使然，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就是承认了我也不会说啥。成功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

“麦穗姐，你别说我了。看你这身打扮，这是在干啥工作呀？”

王欣转移话题。“找了一份工作，还不错，也算是外企，只不过规模很小，就是滨海姑娘去了西班牙留学，然后在那里找了个老公，然后回到滨海开了一家进口公司，我呢，负责滨海地区的销售。实际上就是推销员。”

听着麦穗的介绍，有点感觉像是在推销，说话很利索，也很清晰，速度很快，这是推销员的显著特征。到了，他们下车，飞快上楼，敲了小凤的房间，半天没有反应，反而来了一位客房的服务员，“你们找谁？”

“这房间里有人吗？”

“没回来，怎么不在前台问一下，钥匙都在前台呢。”

王欣摸摸自己的钥匙，掏出来，打开隔壁的门，请麦穗进去，王欣问，“要不你先回去吧，她既然不想见你，这么晚了，等一会儿她回来了我好好跟她说说！”

“王欣，你不了解这个个闺女的脾气，说不了她一个晚上都不会回来。”

“不会，小凤这一年成熟多了，独立多了。她自己冷静下来应该会想清楚的，至少她会给我个电话的。”

王欣很有信心地说。“这样，你在酒店等着，我去一个地方，我知道她肯定会去那里。”

还没说完，麦穗站起来出去，王欣赶紧跟着下了楼，他也把钥匙留在前台，并且交代了一下假如曲美凤回来，赶紧通知她一声。王欣赶上就要关门的麦穗，上了出租车。不一会儿，汽车来到了巍巍艺术学校，王欣看到这个名字，心里清楚了，肯定是去那个湖边。王欣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就跟着麦穗往里走，可是他们被拦住了，又是询问又是登记，这些好像都难不住麦穗，很快办完手续进了校园。“怎么突然这么严格？”

麦穗嘴里发牢骚。“有可能是SARS闹的。”

麦穗走得很快，也不接王欣的话。直接穿过行政楼，往后面走去。王欣上一次是从后门进来，老实说，这次换了一个方向，感觉到和上次走得不是一条路线，感觉就不太像那个学校。一直到了那个湖边，王欣才明白，就是这里，他看到了那个从水中飞出来的白色魅影。王欣心里就开始害怕，不过他紧跟麦穗的脚步，围着湖边走了半圈，好像什么也没发现，就在这时候王欣随意看了一下湖心闪烁的灯光，他感到那个灯光幻化成了一个人影，和小凤的身材一模一样，穿着她弹琴时的长裙，飘飘然从湖水中飞出来，就像电影里的镜头，慢慢往上升，就听到‘哇’的一声，王欣栽倒在地上。麦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不到王欣的身影，仔细观看，才发现是倒在了地上。麦穗害怕极了，过来叫了一声，“王欣！”

可是没有回应。她蹲下来摸了一下王欣的鼻子，似乎没有感到呼吸，麦穗害怕了，顿时就大叫，“来人呀，救命啊！”

忽然间从树丛中跑出来一个人，见到地上的王欣，叽哩哇啦地哭起来，“王欣，你不能死呀！”

很快来了很多人，有人打了急救电话，王欣被抬到救护车上，医生实施了急求措施，王欣醒过来了，看到曲美凤拉着他的手，问了一句，“这要是去哪儿呀？”

“你昏倒了，你不记得了？去医院呢！”

听到医院，王欣猛地坐了起来，“不用，没事儿啦，我们回去吧！”

“不行，必须去医院做一下全面检查，你这么年轻，出现这种情况可不是好现象！”

医生劝说。没办法王欣去了医院，花了一个多小时，检查完了，医生没有找出任何毛病。一直到夜里一点钟他们才回到酒店。走进酒店大堂，王欣才想起了麦穗，问，“小凤，麦穗呢？”

“不知道，我不让她去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