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金市场回来后，储娟已经提前打了电话让丁解元等在车间门口。她把提着的一袋子零配件交给丁解元。下车时，江诚本要提袋子，储娟不让，还说领导就要有领导的腔调，这点得向老邢学习。江诚听着也是无语，索性随着她去。回到办公室，只有老邢在。看到江诚跟储娟，老邢找话说：“茶都凉了。娟，你再重新泡一杯吧。”

储娟把手提包放到工位上，扫了一眼老邢面前的电脑，又在玩那个该死的低智商纸牌游戏！“大姐，不用忙活了。”

说着江诚从背包里拿出玻璃杯。“你那茶倒了吧。我这也有菊花茶，还有冰糖。”

储娟看到江诚手中的玻璃杯里泡的是菊花。她见江诚要将就着喝，一个劲步上前拿过杯子，边往卫生间走边说道：“这都冷了，还怎么喝。”

江诚傻笑了下，跟老邢搭起了话。“邢厂长是哪儿人呢？”

“我是河北唐山人。江经理哪儿的？”

“我是江西人。您很久没回家了吧？”

“上个月刚回去。马上又要回去了。江经理在这儿待几天呢？”

“说不好。我们哪儿能自己决定啊，得听程总的安排。”

“是、是、是。都得听领导的。”

老邢附和着笑。见储娟走进来，他问道：“娟，江经理中午吃饭的饭盆咱们还有吧？”

“有的，邢厂。”

说着储娟利索地给江诚泡好菊花茶。“有点烫，你小心着喝。”

“好的，谢谢。”

江诚接过储娟端过来的玻璃杯。手机微信声音响起，他放下杯子，看了一眼，是程总发过来的。昨晚到达松城已经很晚了，所以今早他才给程总发了已到达松城的信息。程斌的新消息是让江诚叫上储娟一起现在到三楼咖啡厅开视频会议。江诚截屏了这条信息发给储娟，对老邢说：“让邢厂费心了。您忙，我楼上转转。”

储娟稍后到了三楼咖啡厅，见江诚正跟着打扫卫生的年长女人说话。女人看到储娟，识趣地收拾保洁工具离开。储娟鼻子哼了一声。江诚有点奇怪储娟的举动。“江总，你还不知道她是谁吧？”

储娟关上门，看着没有答话，摇了摇头的江诚。“她是程总的舅妈，还有舅舅也在这里。两口子是负责我们这块扫地的。懒得唉……”储娟说到这里，拖长了口音，似乎程斌舅舅两口子懒得她都没法形容了。还有这层关系？江诚心想，程斌没有提这个事，估计也是不想因为有这层关系令自己不好管理。“正常。哪个企业还没有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在呢。”

“你以后就知道了。程总这个舅舅是最埋汰的，也是最没出息的，要不是程总给他口饭吃，让他两口子都在这里工作，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有一万，这上哪儿去找？就这还不好好扫地，专打小报告，好在程总不搭理他。不然的话，我们这里就像被特务盯着了。”

“哈哈，没那么严重吧。”

江诚笑着说。“你又好像无所谓的样子，看你以后头疼。”

“不说这个了。我给程总打视频电话了。”

说着江诚拨通程斌的微信。视频那头程斌跟往常一样西装革履，英气逼人。“咦，阿诚，你好像胖了，半个月没见了吧？”

面对程斌的调侃，江诚还没说话，储娟妩媚地笑着说道：“程总，他是喝了我们松城的江水。”

“我这哪儿是胖了，分明是浮肿好不好？还松城的江水，你咋不说喝了子母河的水呢？”

众人笑过，程斌发话：“言归正传。储娟大姐，我们先恭喜江诚高升营运中心副总监吧！鼓掌！”

看着两人鼓掌，江诚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过来干厂长的吗？怎么又变营运中心副总监了，难不成可以回京了？程斌看着江诚疑惑的可爱模样，解释道：“本来派你去日照调研，目的就是作为提拔前的考察。这次到松城救急，算是临危受命，我早上报董事会提案了，已经通过。你这可以说是在公司里第一个升迁这么快，通过也是这么快的。大姐，知道江诚这三年每年都升职吧？”

“嗯嗯，久仰大名。江诚是程总手下第一干将。”

储娟不会放过这种能拍到两个人马屁的机会，虽然江诚高升副总监一事，昨晚程斌已经提前告知她了。“升职没用，得加钱啊！”

江诚故作委屈地说。“你看看，活还没干就谈钱。放心吧，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菊总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下午人事任命就会发出来，运营中心副总监兼任松城厂厂长。加钱嘛，这个保密，菊总会跟你单独说的。你小子记得请客啊。”

江诚这才说着感谢的话，并保证一定请客。“好了，现在说事。老邢已经跟我汇报了，他是明天一早的高铁回京。在这之前不要让他再出什么幺蛾子。”

“程总，那他还会回来吗？”

储娟试探性地问。“还回来？你还嫌他不够给我丢人的吗？也不妨跟你们说，菊总会找他谈解聘的事，会让他选择自动离职，不然会有法律制裁他。江诚，你懂我意思吗？”

“懂！请程总放心！”

江诚这算是在上任前的宣誓了。他能不懂吗？程斌这是在敲山震虎，如果他也胡作非为，那么老邢的结局就是他的前例。“那他自己应该还不知道吧？他还有行李，乱七八糟的私人物品什么的在这里。”

储娟是想着说既然不让老邢干了，那就让他这次回去把东西都带上吧。“我的大姐！这能事先让他知道吗？万一再跟老向串通，给我找点麻烦呢？”

也是，储娟心想，大不了后面把老邢的个人物品打包快递回去，这么一想她便不再说什么了。“阿诚，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在程斌与储娟交谈的时候，江诚心中想着料场的事，至于老邢，程斌业已安排妥当，不用他多操心，只要平稳度过今天。见程斌问，江诚严肃地说道：“程总，料场处理的事，我现在还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您有下一步的具体指示吗？”

“问对了！今天是周四，明后天我还有事情要忙。下周一吧，我带着老蔡一起到松城，这阵子让他招销售，已经到位了，明天应该会到厂子报到。具体的对接事情，老蔡会跟你联系。”

对于江诚的提问，程斌是满意的，这也是他欣赏并重用江诚的主要原因：交办给江诚的事，能快速解决的，绝不拖泥带水；不能解决的，也不会找借口，甚至敷衍了事，而是如实汇报，请求帮助。程斌心情甚好，温柔起来，追问道：“还有问题吗？”

“大姐，你看领导就是领导。我一筹莫展，程总轻松解决。”

江诚心下放宽，说话也欢快得多。身旁的储娟随声附和。“少拍马屁。没有其他事，挂线了。”

说着程斌要挂断电话。“等等，程总。那老邢的事我还要调查吗？”

江诚抢在挂断电话前问道。因为程斌已作安排，不管调查结果如何，老邢都是要被公司开掉的，自己再调查，似乎没什么意义了。“不用了。但是那个老向你还是要调查，看看跟厂里其他员工有没有瓜葛。储娟大姐，你要好好配合江总的工作。我相信松城厂有你们两个搭档，一定会改头换面的。”

江诚、储娟两人忙答复：好的。又听程斌说道：“大姐，你要少喝酒啊，保重身体。公司太需要你了。”

储娟不好意思地又说了遍：好的。她知道这是程斌舅舅雷青桂背后告她的坏话，没有别人，就是雷青桂！她不好当着程斌的面表露出生气，等挂断电话后，才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