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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丧的黑口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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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提拔使用梁栋,市委书记辛向党是有私心的。但用不着他开口明示,也不用显山露水地交代什么,他相信,魏来,龚卿这些下属虽然不会唱歌,但一定懂音乐,他们会心照不宣地“看着办”。这梁栋,辛向党初上任,就一直鞍前马后地服务他,此人情商智商都很高,辛向党经常表扬他,脑袋瓜子灵活,能吃苦,善做事,会来事,尤其是写得一手漂亮的官样文章,辛向当比较欣赏,认为他具有做人成事的天然“基因”,只要有高人指点,贵人相助,加上本人努力和小人监督,是个长势喜人的好苗子。没错,梁栋在市委办一科任科长这两年多,工作上几乎没出过什么差错,政治上也没有发现明显的硬伤,还是一张干净的空白纸,加上他始终保持谦恭姿态,身段像春蚕一般柔软,出奇的冷静和低调,不是那种在主要领导身边沾了点热气,就膨胀得跟毛驴那傢什一样翘得老高的货,因此群众基础很好。婚姻上呢?和爱人张娴打小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同学同班,虽然在大学各自都谈过恋爱,但那只是在有些茫然而涣散的大学时光里,各自服用了一点“精神药物”,根本不懂什么“恋”和“爱”。大学毕业后,两人都考进了鹤鸣市工作,梁栋在市国土资源局办公室当秘书,张娴在市第一幼儿园当老师。巧的是,这市国土资源局的大门,还不偏不倚地正对着幼儿园的大门,早不见晚见的,见了几次就擦出火花了。两人恋爱结婚至今,感情一直没有出现什么裂痕,就连二度寻梅的辛向党书记,都暗生几分艳羡。梁栋当初也是市国土资源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马俊作为“贡才”,推荐给辛向党的,目的就是希望辛书记尽快去掉他身上这不太顺耳的“主持”一词。没几个月,马俊当然因此心随所愿了。将梁栋安排在双河县任职,辛向党书记是用了心思的。魏来任职的这个双河,虽然地处金沙江边的低热河谷,但是个典型山区农业县,GDP在整个鹤鸣市耍龙尾,在鹤鸣市几乎没什么政治地位。穷还不是双河县“江湖地位”低的主要原因,最令市委市政府领导头疼的,是该县没少给省市各领导捅娄子,尤其一些干部群众凡事不问青红皂白,不分是否对错,动不动芝麻大点事就到省里到北京上访,几任县委政府领导甚至主要领导,都被满天飞的举报信给“举报”进去了。已在双河县任县长、书记五年多的魏来,在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眼里也只是个小字辈,不敢想自己的“未来”。可这人呐,运气来了撒泡尿都会捡着鸡枞。魏来刚坐上县委书记宝座不久,鹤鸣市一把手换人了,关键这坐上第一把交椅的辛向党,是魏来大学同学,两人曾是同住一个宿舍上下铺的老铁。获此消息,魏来是运从天降,喜自心生。他亲自牵头组织专班,花了一个星期全面系统地梳理了全县的重点工作,尽可能拣出彩的地方浓墨重彩地写成四五千字的书面报告,辛向党上任不到十天,便亲自找他汇报去了,他成了辛向党上任后第一个“朝拜”并得到“赏识”的县区一把手。这辛向党呢,也不是一个绝情谷的主儿,念及曾经的友谊,到任不久就送给魏来一个大礼包——因双河县脱贫攻坚任务很重,市委决定他亲自挂钩双河县。在提拔梁栋到辛向党书记亲自挂钩的双河县任县委常委兼县委办主任一年多时间里,魏来可没少在辛书记面前为他“包装”“塑造”和点赞,并亲自将他安排在县政府二把手的位置上,成了已经出现“漏气”的县长何欢的“备胎”。一年半后,魏来顺理成章地,在过去他只能望其项背的那些“老大哥”们扭出水的目光中,挤进了鹤鸣市委常委的队列里。别瞧这魏来长得跟鲁智深似的,横看竖看都是个粗俗之人。可这不起眼的囊袋里,却装着一颗有政治智慧的心。虽然自己能力水平一般般,老同学一段时间对他的工作批评较多,但他懂得“当官不怕平庸,就怕不忠”的官场哲学。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梁栋被老同学安排在自己身边,简直就是在他面前架起了一把可以继续向上攀爬的云梯,他必须想方设法的把这云梯竖起来,竖得越高,他就越有机会亲近本来早已疏远的辛向党,就更有机会飞黄腾达。因此,一次市委重要会议结束后,魏来直接来到辛向党住处,迫不及待地极力向辛向党举荐梁栋任双河县政协主要负责人。辛向党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喝了一口茶,干咳一声后,煞有其事地说,“最近干部群众对你那个搭档的举报信可是满天飞呐!”

魏来立刻心领神会,开始竹筒倒豆子般列数了县长何欢一连串的“罪状”。很快,梁栋就顺理成章地列入提拔为县区政府一把手候选人考察名单了。但考察的结果却与他魏来和辛向党的期望出现了巨大的反差。魏来按捺不住,刚一散会就去找市纪委书记鲍达仁和市委组织部长龚卿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他这“梯子”不明不白地被人抽了,他这可就玩完了,他怎么会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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