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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间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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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北在泊布沙漠遇袭重伤之后,李承允本想护送昏迷的秦牧北直接绕道恒山郡返回燕北城医治,毕竟以他一个只会舞刀的莽夫,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料夜鸦堂的幕后主人宁越不知何意,并不同意李承允的做法,更是令夜鸦之王以千里传音秘术知会于他,要他按照原定计划将其护送回到清宁军镇即可,并声称秦牧北在哪里会有一番机遇云云。李承允虽然担心秦牧北的伤势,但是对于宁越的安排,李承允却从来没有质疑过。只是,这个茅山道教的小师叔,难道就是宁先生说的秦牧北那所谓的“机遇”?数十平的后院正屋里,脸色苍白的秦牧北平躺在一张由仓木制成的大床之上,眉头时而紧蹙仿若痛苦皱眉,嘴角却又时而微弯上翘犹若开心浅笑,犹若置身幻境之中不肯醒来。子虚老道穿过越发细密的丝丝剑气,离床丈余处随手将那杆丈长的竹竿超前一甩。只见屋内清风徐来,丈余长的竹竿离地不断摇晃旋转。杆上挂着的那面浓墨挥就写出的“神仙书名”的破旧帆布随风摇曳,速度愈来愈快,空间霎时变得有些迷离起来,犹若在狭小的屋内隔出一个世界。只听得子虚老道轻喝一声“我以混沌梦春秋!”

,话音刚落,老道人佝偻的身子一步踏出,片刻之后,屋内哪里还有老道人的身影,分明只剩一杆旋转不断的飘忽细长竹竿!大秦庆历十七年冬,帝国发生了几件很小的大事。这听起来可能会有些矛盾,说它小,是因为除了帝国的最上层之外,并不为世人所知晓,说它大,是因为它关乎到大秦镇国基石燕北之王是否还会继续那句书生治天下,武夫守国门的承诺。腊月之后,大秦迎来东洲数十年以来最大的暴雪。北疆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白茫茫一片,犹若一张雪白的巨大帷幕遮盖住朝堂之上的那些蠢蠢欲动。皇城对于消失了十数年之后,重新出现在世人眼中的燕北世子一事保持罕见的缄默,朝堂之上江湖之下对于泊布沙漠里的那场千里截杀,仿佛也被掩盖在厚重的积雪里。而正所谓瑞雪兆丰年,新年新气象。就坐于皇椅之上的帝国掌权人项虎不甘落后,表现出一国之主应有的霸气与魄力。站在帝国最权贵的九龙壁岗之前,项虎游龙攀附的靴子踩在厚重的积雪上,挥手间便更改了新的年号。是为大秦建武元年,当日,皇城传来天下大赦,减免各地赋税的福音。无论朝堂之上已经如何破涛汹涌,反正东洲一片已是欢腾。初春时分,项虎领蓝田大营上万骁骑从皇城浩浩荡荡出发,开始了帝国每年一次的初春大狩猎。……满目苍夷的辽东大地之上,一个头戴一顶牛鼻子道冠的年轻道人牵着一头青牛缓缓行走。端坐青牛背上的是一个约莫三四岁犹若瓷娃娃一般的粉嫩小男孩,清晨的曦光映照在小男孩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上,晶莹剔透,煞是可爱。年轻道人不时回首,嘴巴微动,好似在跟小男孩诉说着什么。一老一小加上一头青牛不知何时便来到一处村庄之外。只见村内火光冲天而起,村民无一存活,一幅惨景。淋雨一般湿透了毛发的秃鹫在欢跳着啄去村民被撕裂的脏腑,恶心的苍蝇扑扇着翅膀在进食。老道人一甩袖袍,牵着那头青牛走到村口驻足,示意小男孩睁开紧闭的双眼一看。村口一棵粗壮高大的老槐树下,一个身穿一件破旧盔甲的年轻将军骑在一匹抢来的战马背上,面对一众手持各式武器赶到的庄稼汉子,流浪武人。只见年轻将军一身戾气升腾,右手举剑指天怒骂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春秋不义,我辈岂可有负手中三尺青锋!敢以赴死者,随我死!”

年轻将军话音刚落,紧拽战马缰绳反身率先一骑绝尘向北开始冲锋。村外,是漠北右帐王庭的数百烧杀劫掠的东胡骑兵。年轻将军身后,一众队形不齐武器装备不全的血性汉子们亦是嗷嗷叫喊紧随其后。冲杀中隐隐约约只听得年轻道人对着小男孩说道“这就是燕北铁骑的由来”,之后,年轻道人继续牵着青牛往前行走,一路上周遭的景色连连变换,青草树木从郁郁青青到枯叶纷飞万物凋零,春夏秋冬一晃而过。路边的村庄时而火光冲天一副惨景,时而笑声连连一片和谐安居乐业,周而复始循环不止。从辽东到广阳,小男孩又见到那个身穿破烂盔甲的将军站在点将台上手举一杯心头鸡血酒,与一个高大伟岸背负一张龙舌神弓的霸气将军对饮。二人同甘苦,共患难,一举解救世人疾苦的铿锵誓言直插云霄。点将台一边硕大的牛皮战鼓前,一个身及一袭白色长裙的女子剑仙击鼓助威,英姿挺拔,唯有望向哪个身披披破烂盔甲的将军之时才能看到些许的似水柔情。周遭众多鲜衣怒马的悍卒一应单膝跪地,见证这光荣的时刻,吼叫呐喊之声响天彻底。看见这东洲之上人人口耳相传的云霄山结义的画面,骑坐在青牛背上的小男孩突然鼻子一抽,差点哭将出来。年轻道人转身望向牛背上的粉嫩孩子,不免心生怜惜,暗叹一声,柔声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既然你父亲选择了一生不负手中三尺青锋,执剑安天下。就注定了要一辈子金戈铁马奔波劳碌,征战沙场百不休!”

青牛背上的小男孩似懂非懂,抬起莲藕一般雪白的手臂擦拭了眼角流出的晶莹泪珠,点了点头。年轻道人牵着青牛继续往前而行,两人一牛随着从云霄山上冲下的骑军悍卒一道。看着那个身穿破烂盔甲的年轻将军从北到南,铁骑横纵东洲一圈踏破春秋各国城门,最后又领兵回到了广阳郡境内。在那个叫做燕北城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傲视天下的燕北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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