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夏侯武威堪堪聚齐了麾下将近一万余阴鬼铁骑，便慌忙向着南边许家堡的方向返回。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南下必经的西野军镇里头，一个充满复仇怒火的影子已经静候他多时。十数年前，漠北蛮荒趁逐鹿皇城皇权交替之际，挥兵直指许家堡，诸多探马拦骑的铁蹄在九阴、上谷郡的北部境内曳马扬鞭，北疆民众不堪其苦。之后，上一任燕北之王吸取教训，索性在许家堡更北方，云川荒原的南部，再度建起两座雄伟的前哨军镇，那就是燕北九大军镇之二的谷溪、西野军镇。数月之前，中帐王庭以十数万虎狼之师，与驻守在西野军镇的骁骑营昼夜不歇，激战数日。在付出将近两万多颗头颅的代价下，终是拿下了北疆的第一座城池。秦孟达驾鹤西去的当天，在目送由李嗣业率领的满甲营护送其灵柩返回燕北城之后，从西河柳军镇城头跃下的秦牧北便一路径直向着西野军镇赶来。秦牧北站在西野军镇那道从城门处笔直向上断开的巨大裂缝里，只见西野军镇已然不复此前酒肆林立，一片和平繁荣的盛世景象。视野里处处断垣残壁，满目苍夷。被投石机攒射过的城墙墙面上坑坑洼洼，烧焦了的横梁滚木林立纵横，断矛折戟遍地都是！秦牧北身形一掠，回首望向内城那处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广场，那是中帐王庭用骁骑营的全营弟兄头颅筑京观的地方。若非被日前夜鸦之王前来将骁骑营战死弟兄的尸首安葬，西野军镇现在还是一片枯骨。望着残破不堪的西野军镇，秦牧北古井不波的心底慢慢泛起阵阵涟漪。身形再次闪现，落在去年第一次到西野军镇露宿的那间客栈屋檐盘膝坐下，秦牧北整个人的气息慢慢沉寂下来，如若融入整个星空之中。数日前从蛮荒返回西河柳军镇的途中，与厉鬼门的鬼修张达一战，秦牧北武道修为突飞猛进，得以荣登万象境中期强者行列。修道者在成功踏入万象境的门槛之后，每一阶的实力差距，如若天堑之隔。虽然在乔巴山上，他以万象境初期的修为，成功斩下拥有万象境后期巅峰实力的夏侯天河头颅。但那不过是凭借着体内春夏秋冬四柄飞剑出其不意的剑意，与夏侯天河处在哪个生死涅槃劫时的虚弱而已。而且，在北上蛮荒的那几个月中，接连不断的厮杀与血战，几乎使得他没有任何时间去感悟世间万象的真谛。武道修为上去了，境界却跟不上去，这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是以，借着静候夏侯武威还未到来之际，秦牧北慢慢调整了个人的状态，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如若整个人都消失在空中。依照古老道门典籍的说法，修道者证道长生的过程，便是不断提高自身与昊天亲近的程度。修道者的实力越高，体内道宫龙门能暂时容纳的真元也就越多，与昊天也就越是亲近，轮海气旋吸收与转化昊天真元的速度也就越快。相当于修道者不过是昊天底下一个盛放天地能量的容器，修道者需要之时便可释放出来杀敌。而当最终修道者完全将体内所谓留在世间的污垢完全祛除，达到以身化万象无相之境之后，便可进入到世间武者梦寐以求的生死涅槃境。此后，涅槃境强者只要做到神魂归一，领悟世间生死真谛，抵过涅槃业火的考验，彼时便拥有侍奉昊天的资格。真正越过了轮回的那道门槛，证得长生。然而，话虽如此，但是秦牧北却没有听说过昆吾大陆上，六大教派中，是有哪一个武者是已经度过生死涅槃劫，进入到与天地共存的大自在逍遥之境。而且，与道门同样古老相传的天魔圣教典籍里，武者的证道长生之路几乎与道门教义完全相反。按照天魔盛典的说法，昆吾大陆之人若是想要证得长生，就必须与昊天脱离开来，容天地万物于己身，纳天地能量为所用，于体内创造出自己的一个小世界。最终当魔教修行者面临涅槃劫火之际，只要领悟出世间生死奥义，便可创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彼时，他将是哪个世界的主宰！也是因为这种掠夺昊天能量的修行教义，只纳不吐的魔教霸道功法，使得昆吾大陆之人视天魔教之人为异己，人人得而诛之。而从踏入修行者之后，秦牧北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修道还是修魔。因为他既能吸收转化昊天真元杀敌，于自己轮海气旋深处，也同样拥有了一个如天魔教修行者的小世界一般的岛屿。甚至，他在哪个神秘的岛屿之上，还能微弱感觉到丝丝生命的气息。而在他几乎查阅了所有的孤本古籍中，直至追溯至远古，也未曾听说过体内还能再度孕育出生命的迹象！就算强如当代天魔圣教之主亓官破天的体内，也不过是一片死寂的由磅礴魔气凝聚成的汪洋轮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