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说的秋实有些纳闷。“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自然要紧。这不田媚与井危的订婚吗,大喜事,府中需要一个随从跟妆的小姑娘,可我这边都是爷们,也不方便,但井危府中担心出什么纰漏,我左右思考,对整个流程最懂、并且心细如发的人也只有小白你了,到时候可否替我过去做个监督?”
就是平常百姓家做各种宴请的时候邀请过去的支客,但分为男女两种。男人通常配合家中的管家,内外管事,分配流程,检查租用过去的桌椅跟餐具。而女支客就是帮助女宾们的一些散活了。不过秋实这一次过去,主要负责女客们的妆容跟换衣。这都是大门户家里的规矩。见谁,穿什么衣服,什么时辰,换上什么装扮,妆容自然也需要不同的变换。秋实对妆容不是很懂,但至少对这里面需要的所有胭脂水粉都很了解。赵遮又说,“其实按照经验你不如我,可对于那些细致的胭脂水粉还是你更懂。并且我终究是个男人,往常去还能行,如今不一样,官宦家的夫人小姐都在,总需要个女眷跟着才好。你就当做是我临时雇佣过去的,可行?当然了,报酬少不了你的。”
赵遮都如此说了,秋实可怎么能说不。更主要,能这么快且近距离的接近井家人的机会,真是太难得了。秋实笑笑,当做为难一样的皱眉头,但还是说,“既然赵老板说话了,我不好不答应。报酬就算了。”
“那怎么能行,这笔银子也是井府出,就是这活儿有些累人,到时候你叫你的丫鬟跟着过去,我也会派一些人过去帮你,你只负责看管检查就好,只要不出岔子就行了。”
就怕有人像二姑娘那样,没事放点毒药,换了东西,那一旦出事,这事可就大了。秋实点点头,“我知道的。”
嘴巴上答应的倒是挺麻利,可这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想被人扔了一把沙子,上不下去不来的噎的难受。井危定亲喜宴啊!他已经答应了家里跟田媚定亲了?但是没想到。秋实也没多问,但听赵遮大嘴巴的说,“这老小子指不定到时候去哪里躲着,呵呵,说来那田小姐也是可怜,亲哥哥不在,凡事都在井家人手里捏着,上头还有太子施压,就算她田媚多情愿,可是井危不答应,这定亲我看也是不顺利,回头再直接退婚了,这对田小姐可就,哎……”秋实低头仔细听着,面上没什么表现,但这心里却也忍不住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动容。一个主动,一个躲藏,就冲井危那张臭脸,这以后也有田媚好果子吃了。她哦了一声,“到时候我过去便是,赵老板只管在家里好好休息,不会出事的。”
赵遮呵呵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哦,对了,这往后还想下毒,你就直接给那井危脸上扔便是,可不能做这个隔山打牛的事儿,哎,可苦了我了。”
秋实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真是对不住,是我弄巧成拙,但……错的确在我,事先只是非常生气,想出出气,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赵老板不同我计较已经是我的造化了,我哪里还敢想别的举动,不过那二小姐不同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她。”
赵遮呵呵一笑,深看秋实的脸,跟着尴尬的笑起来,“那我们出去吧,晌午留下来一起吃酒。”
外面打架已经结束了,两个人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走出来,一个脸上挂了彩,一个手腕上受了伤,都没吭声,望见赵遮出来,互相笑笑。秋实扫过两个人的样子,忍不住要笑。身边走过来的三姑娘一把抓了秋实的手,“小白姑娘,咱们去那边看看荷花吧,不跟他们一起了,浑身臭汗,难闻的很。”
井危转身看向别处,扭动手腕上的伤口。谢居安呵呵一笑,扇子刷的一下展开挡住了脸上的大青紫。秋实抿唇笑着点头,跟上三姑娘去了别院游玩。这里没河,也没花,只有一片竹林。走进去,林荫的路上还有些冷。三姑娘特意走在阴凉处,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冷风。她说,“我二姐姐那人就那样子,你别同她计较。这些年在京都城呼风唤雨,我们都习惯了,但是往日也就是随便闹闹,没想到这次的事情这么大。也是小白姑娘大度,换做别人怕是要闹翻天呢。小白姑娘,我在这里替我二姐姐给你道歉了。”
说着,三姑娘弯腰,然后想了想,又要行主奴之礼。惊的秋实立刻追上去把人拽住了。“三姑娘,这可使不得。”
“那回头我叫二姐姐给你的当面道歉。哎,说起来,家里我也不是多喜欢,所以经常跟着哥哥一起外出疯跑,但人总说我是个女儿家,抛头露面总会不好。小白姑娘,我可羡慕你了,你是如何做到这么厉害的?教教我呗!”
秋实盯着三姑娘大眼睛看了会儿,渐渐收了心里的防备,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看着还真叫人喜欢。“三姑娘,你如果喜欢同我在一起,常去我那边寻我便是了,我教你做胭脂。”
三姑娘高兴的不行,连连拍手,“那太好了,太好了,我明日就过去。”
秋实多看了三姑娘两眼,无意间看到林子深处的一个人影,不过一闪即逝,待她再把目光追过去,人已经不见了影子。秋实狐疑皱眉,没同三姑娘往深处走就出来了。这顿晌午的酒席吃的十分不愉快,井危跟谢居安在酒桌上剑拔弩张,看的人都累的浑身冒汗。秋实一直心里不安,早早寻机会出来了。因为要准备去井家做支客,她也没时间去田媚府中,但也知晓她叫丫鬟来寻她因为什么。于是,秋实叫秋菊趁着黑天的时候送了一些胭脂过去。接下来几天里,田媚的人都没再出现了。几天后。井府的定亲消息散出去了,满京城热闹。早提前两三天就有人送了东西过去,更有人想去参加井危的定亲,托关系送帖子要去府中走走。哪怕谁都见不着,也希望能进去看一看。这可是闻名天下、富可敌国的井家。距离定亲一事还要两天,秋实就被赵遮的人接去了井府暂住。她的院子在后院的偏北方向,来时是从后门进来的,整日在院子里忙,也没时间外出。这天晚上,吃了晚饭,她才有空出来走走。陪在身边的三姑娘,小嘴巴一直没停,给她介绍院子里的珍奇异草。秋实都记在心里,每一样花枝草药看过去就在想这些能制作什么样的需要,用在什么地方,可以有什么样的毒性发作表现。在一众颜色鲜艳的花丛里,她发现了世间仅有的一株凤尾竹草。与三株河,丹凤龙,岭头种子三味药草混合,可以做出最毒的毒药。她忍不住想,这要是给井危吃了,保准他下了地府都在呕血浑身溃烂。那可真是好东西。正发愁如何摘了去,就听井危在远处说,“休想打花草的主意。”
秋实不高兴的蹙眉头,抬目看向走廊下站着的井危,笑了笑,“小白见过井少爷。”
三姑娘笑着说,“哥哥,你可有时间来看看了?”
“嗯,才过来,晚些时候再走。你为何还在这边,不去陪着你母亲?”
“嘿嘿,我来陪小白,免得有人欺负她。”
井危腹诽,“她不下毒给别人已经是万世太平。”
井危笑笑,摇着扇子走过来,上下看了秋实一眼,而后指着凤尾竹草说,“世间仅有几株,如今我这里残留一株。不过,不送人。”
秋实当做听不懂的哦了一声,随口夸,“井府又大又美,我眼睛不够瞧的,不知道井公子说的是哪一个什么东西啊?”
井危眯着眼睛扫过她的脸,嘴唇上翘,邪魅的笑了,“不知道最好。三妹,回去吧,我同小白说点事情。”
三姑娘不情愿皱眉,到底还是被身边的人给拉走了。秋实冲三姑娘摆摆手,然后转身,抬头对上井危的脸,“那你最好看牢了,没准哪天丢了,还要赖在我头上。”
“……是吗?”
井危陡然接近,整个人盖了过来,差一点就要亲上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