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府。井叶坐在最角落,低头还在看账本。井追思回头瞧了一眼,眼睛眯起来,没好气哼了一声,“今日这情况,我看谁都跑不了,还在摆弄那些破账本有什么用,还真把自己当家里管事的了?”
井叶也不还口,只一直在想这次的账本为什么跟上次的一样,自己一直认真核对,可还是出了问题,到底哪里被人做了手脚呢?再抬头,她看见了坐在二夫人身边的井迦安。井迦安笑了一下,对那边坐着的老太太说,“奶奶,爷爷病重,父亲也不管事,如今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丁,我看整件事还是交给我处理比较妥当。好歹我也是家里现在唯一的男子。”
老太太深吸口气,事情闹到如今这地步,井府的人都脱不开关系。李思思不在,如今剩下的好像都是井府的人,她也不说外话。“宫里出事,家家户户都在担心着,但我想事情或许不太大,不然井府……”早该像当年秋季一样被抄家了,外面的士兵更像是保护他们的人,而不是来抄家的那伙野蛮的匪徒。“迦安,你也不小了,接受家里的事情是该早一些,最近家里没有人照看生意,前后有你帮忙的确是好事。井叶啊,你也别看那些账本了,如今把生意都交给迦安才是正经。你总要出嫁的。”
井叶这才不情愿的从账本里把脑袋抬起来。井枫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在井叶开口之前说,“奶奶,我姐姐做的很好,哥哥离开之前也交代了姐姐要照看生意,您现在交给了比尔呢,那等我哥哥回来了,怎么交代?”
老太太呵呵一笑,“交代?井府谁当家?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井危如今是将军,将来肯定要做大官,哪里还看得起咱们这些东西。家业迟早都是井迦安的,井枫啊,你别跟井叶学坏了,将来你出嫁,还要指望迦安帮忙,可不能看错了路子。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迦安,你接管家里生意。”
说着,老太太起来了,要去后面的柜子里把家里的红章接印给井迦安。井叶豁然站起来。“慢着。”
所有人都吃惊望着她。井叶说,“家里生意暂时还是我接受,就算将来给了井迦安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给了他,我又如何跟我哥哥交代?奶奶,你在家里当家,也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如今这般是因为什么呢?我母亲不在,所以连我母亲都不过问了?井府如今这情况,您不想办法,还要分裂井府家里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想为了井家人好啊?”
老太太暴怒,拐杖在地上狠狠敲打。“放肆,你说的什么话?”
井叶说,“奶奶,你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如今井府进出困难,外面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您就要在这里想办法瓜分了井府,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了井府的人好,你自己心里清楚。”
“住口。”
二夫人听不下去,走到井叶跟前,这手忍了忍,到底是没拍过去。二夫人深吸口气,警告井叶,“小小年纪,一个姑娘,竟然敢在家里这样说话,在外面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还真当自己是井府管事的了?井府向来都是男子管家,你算什么东西?井叶,不要给脸不要,败坏了我们井府的门风。”
井叶气不过。怒瞪一双眼睛,心里叫着劲,可这嘴巴上的话却是很恭敬。“二娘,您在家里也不管事,凡事还不是都要过问我吗?我管家里生意,更管家里账本,之前出了错,您也支持我管理,后来我更容许了迦安去那边帮忙,可从来没说迦南不能做什么。可现在家里终究还是我哥哥在管,我只是代管,就算交给迦安,也还是年龄太小,如果出了事,您能承担这个风险吗?”
“井叶,你这样说还像话,但你不要忘记了,你只是个女流,家里的生意哪里有女子管的道理?”
二夫人低呵。眼看着家里的宝贝就要送到自己儿子手里。她可不允许井叶跟自己争抢。三夫人不在,家里老太太说话还算数。必须在这个时候抢了家里的掌管权。可不想,井叶又说,“二娘,之前你们偷偷拿了家里几百两银子,迦安背后偷换账本,模仿我哥哥笔迹的事情我还没说出来,如今您如何保证你们接受了家里生意不背后做假账?”
老太太一愣,木然抬头,对上了二夫人有些躲闪的双眼。这些年,她也几乎不过问家里账本事情,都交给老二打理,老三那人银子多,花多少用多少,都走的自己家里的私账,自然跟井府没关系。二夫人家里出事后,家里的确负担重了一些,但看在孙子的面子上也没计较。没想到一向忠心的老二也在背后做假账?还蛊惑她最小的孙子。老太太气的怒喝,“到底是怎么回事?”
井叶冲二夫人一挑眉,把之前做好的账本对比从身后拽出来递给老太太。“奶奶,您瞧瞧就知道了。我哥哥的账本都是做好的封存,这里面多了多少少了多少一眼能看出来,要不是我发现近期的一些银子对不上,也不会翻看从前封存好的账本,一查才知道,里面被人做了不少错账假账,肯定是近期有人做了手脚才导致后面的账对不上,前后查了一千两。”
老太太不用仔细分辨,只看井危字迹就知道这账本有问题。当成震怒。“混账!给我跪下!”
二夫人拉着井迦安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井叶继续说,“这一千两去了哪里,如何用的我也不知道,但最近我发现红女的房间里多了许多古玩,我特意去叫人检验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上百两是有的,最后我找到了之前红女藏身之地,就在之前井追思藏身的那个院子。红女为何会被藏在那里,可实在太叫人怀疑了。”
井追思吃惊瞪大了眼睛,“井叶,你什么意思?”
井叶说,“我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合理怀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红女消失那天,我外祖母来家里吃酒,险些丧命,当时小白姐姐可是查出来两种毒药,其中一种毒药是什么,我觉得可跟庞福没关系,你说呢,井追思。”
老太太更是不敢相信,大惊的浑身颤抖。沉默了会儿,老太太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都给我跪下!”
李思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二夫人带着一子一女跪在地上,井叶正在叙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怎么回事?”
李思思惊讶大叫。老太太气的实在没力气继续质问,只大手一挥,失望透顶的对李丝丝说,“井家人都没出息,如今李府的人来了,老三,你来处理。回头等井危回来,好好说说这件事,如今……我不管了。”
老太太撒手而去,二夫人彻底失去了靠山。她颓然坐在地上,泪水连连。“老三,你可高兴了吧?”
三夫人看了她一眼,也是无奈。井府如今情况不好,家里人都有私心,但不能背地里做假账,这偷用银子也是没错,却背地里故意给井昂使绊子。难道她不知道红女这人进井府的目的?红女如今快要生产,人躺在床上起不来,孩子也不稳定。还不都是她的小心思闹的。井昂更是浑身病痛,不吃那药就睡不好,吃了就想要找女人。哎……李丝丝摆手,“都暂时关在房里,等井危回来再说。”
井危要回来了,三夫人也听了秋实的说,但具体哪一天,谁都不知道。三夫人更没告诉井府的人,只说宫里发生了很危险的一次刺杀。大皇子三皇子已经毙命。抓了上百刺客,其中不乏少数都是塞外人。更知道,谢居安失踪,太子也生死不明。皇帝为了护公主妗辞,也受了重伤。如今皇榜张贴,全天下搜寻十皇子谢居安跟太子的下路。如此,太平盛世,终于变的不太平。……秋实从赵遮家中回来,看着手上还没擦干净的血迹,一直在纳闷的思考。赵遮失踪后安全回来,这期间到了去了哪里。他受了重伤没错,可怎么瞧都绝不太对。如今赵遮家中的信鸽也被杀光,怕是跟井危联系不上了。方苦站在秋实身边,跟对面被人迷昏了到现在才苏醒的田药说,“那乞丐跑了,吴大叔没事,可还发现什么不对?”
田药摇头。“暂时没发现,家里也没丢东西。只是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明明可以把我们都杀光,怎么就放了我们呢?”
秋实深深吸口气,“我始终觉得……”方苦跟秋实一对视,两人双双点头。这次周岂止设宴,可以说是内外接应,突然行动,很是成功。如果可以,直接杀光了所有人都会成功。可为什么偏偏只进了皇宫杀了皇子之后都在天亮之前全部撤了回来?带走赵遮之后又为了什么呢?秋实还在琢磨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她翻箱倒柜,总算在箱子底下翻找出之前做出来的一种可以验血的胭脂药粉。药粉是白色,一旦撒入同样的血液里,就会变成相同的颜色。因为实在用不上,当时也只做了一瓶。不想如今倒是用上了。之前赵遮中了蛊毒,她用过一次,但是量很少,清晰的记得赵遮的血液遇到这胭脂后血液会变成粉红色。如今……秋实一只手挑开了胭脂瓶子,另外一只手展开手掌。胭脂粉轻轻撒上去。蓝色……秋实惊呼,“他不是赵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