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阮青柠当初是什么眼光,竟然看上柯项南这种人。慕以臻盯着还未苏醒的人脸颊上那道细细的痂,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这女人先看上柯项南又看上自己,难不成在她眼里自己跟姓柯的是一个水平的?他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本来轻抚在阮青柠面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竟是不自觉的想将那块血痂撕下来。刚结好的伤口被重新破开的疼痛太过锐利,阮青柠生生被疼的苏醒了过来,只是她高烧未退意识还模糊着,盯着慕以臻看了半晌大脑才慢慢开始处理信息。慕以臻早在发觉自己的动作时便收回了手,本来心中那些气在对上刚苏醒的某人眼中的迷茫与不自觉的信任的时候散了大半,可谁知阮青柠意识到他是谁之后又摆出了一脸防备,慕以臻顿时心情复杂。阮青柠一颗心却是猛地沉了下去。昨晚她与慕以臻的争执还没有结果,这会儿见到对方本来就没什么好脸色,再加上她本来是打算趁着慕以臻没回来带豆豆离开的,现在慕以臻人都站到了她面前,这次离开的机会又从她手上溜走了。想到自己现在本来应该带着豆豆在离开的路上的,都是因为阮若夏拦了路才耽搁下来,阮青柠本来对对方只是不喜,现在难以自制的蒙上了一层厌恶。慕以臻看着刚苏醒的那人表情从迷茫到防备到厌恶,脸色也越来越差,没控制住问了一句:“在想什么?”
阮青柠的思绪还没从阮若夏身上收回来,下意识的答了一句“阮家”,随后才猛地看向慕以臻:“你来这儿做什么?”
得知阮青柠“厌恶”的点不在自己身上,慕以臻心情稍好了些,对上这句明显不太客气的问话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听说一晚上的时间你便想我入骨以致成疾,我当然要来看看。”
没想到慕以臻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来,阮青柠愣了半晌才猛地一个激灵,反身不欲再跟这不正经的人说话。只是她面上伤处刚被慕以臻重新撕开,这会儿一动便觉出疼来,下意识的抬手要去摸,却被人抓住了腕子,随即慕以臻的声音又响起来:“如果还想让这伤处长回原样,你还是别摸的好。”
意思是阮青柠这会儿手上不知干不干净,摸到伤口感染了只怕会留疤。阮青柠没细想他话中之意,只是稍皱了下眉:“我脸上有伤?”
之前阮若夏只打了她一巴掌而已,按理说只该是肿胀啊,怎么听慕以臻的意思还蛮严重的?慕以臻看她的样子只觉心头一股气:“现在自己受了伤都不知道,哪天被人卖了可能还帮人数钱呢。”
明明是自己受了伤,这男人却一副他被冒犯了的样子,阮青柠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索性不去搭理,只收回手来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伤处,虽然碍于慕以臻在场没痛呼出声,但也是被疼的皱紧了眉。慕以臻心中一揪,嘴上却一点都不肯放过阮青柠:“让你没事去招惹那种野猫,这次就当是长长记性吧。”
别说阮家势弱,就算势力不输慕家他也看不上阮若夏那种性子的,现在气她在阮青柠脸上留了伤,竟是连名字都不叫,直接将人说成是野猫了。阮青柠瞥了他一眼,慕以臻却从这一眼中看出了不服气,沉了脸道:“怎么,我说错了?”
阮青柠收回目光:“您不知道情况,还是别在这儿发表高见了吧。”
“嘁,”慕以臻嗤笑一声,“我不知道情况?无非就是你跟人家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被姓柯的那未婚妻找上来了而已。”
提及柯项南,他本来的一分气性直接上了五分,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不长眼到为了那种人争风吃醋,我看你挨这一下也是活该!”
“你怎么说话的?”
这句指责的话却是从门口传过来的,两人循声看去,就见是柯项南正拎着水果与食盒推门进来,脸色难看:“慕先生,小柠现在还在病中,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见到来人是柯项南,慕以臻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本来就看他不顺眼,现在才刚进门居然就这样当着阮青柠的面指责他,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但柯项南却视而不见,走进病房之后就把水果和食盒放在了阮青柠的床前柜上。看到阮青柠脸上的伤,眼里掠过一丝心疼,想到慕以臻刚刚又那样当着她的面对自己极尽嘲讽,脸色又更难看了一分。柯项南虽然是柯家独子,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可终究还是没怎么经过事儿,还有种初生牛犊的傲气,就算面对着的是家人一再劝他别招惹的慕以臻,他心里不痛快,说话还是没什么好声气:“慕先生,你就这种态度对待病人吗?”
这种语气摆明了是质问,先不说柯项南有没有立场去质问他,但是就这么乖乖地任柯项南责难,他就不是慕以臻。一般情况下慕以臻可能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人,可这会儿他信中证烦躁,当下就呛了回去,冷嗤一声道:“柯先生好像没这个资格来管别人家的事。”
单一句话,就将柯项南的气势压了下去。他一直不知道阮青柠跟慕以臻是什么关系,这也是卡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可如今看着慕以臻轻轻松松的说出“别人的家事”,阮青柠却不反驳,他心中那根刺仿佛成了肆意搅动的荆棘,心中疼得厉害。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他们两个已经这么亲密了吗?不相信当初婚前只能接受到接吻的人会变成这样子,柯项南还想再说些什么,阮青柠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
她皱着眉一脸的头疼,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本身她就发了高烧,后来还被人打了一巴掌,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但是从柯项南进门开始,这两个人就在她耳边翁嗡嗡的。见到阮青柠有点难受,两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熄了火。慕以臻的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倒也没再说什么。柯项南不再管他,找了把椅子在阮青柠病床前坐下来,声音与表情一同温和下来:“小柠,你还好吗?”
阮青柠不太想理他,闭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柯项南却起身将阮青柠垫在背后的靠枕拍了拍,使它可以完美地垫在阮青柠的腰下:“这样会更舒服一点。”
阮青柠睁开了眼睛,碍于确实舒服了不少,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谢谢。”
柯项南却很高兴,微微一笑:“不用这么客气。”
随即他从自己提来的水果中挑出一个苹果来,“病人最重要的就是补充维生素,我帮你削个苹果吃。”
“不用了。”
但面对阮青柠的阻止,柯项南不为所动。他已经自己从床头柜上拿了小刀开始削苹果,抬头冲阮青柠一笑:“小事而已,你是病人,这点麻烦不算什么。”
见此,阮青柠也就由着他去。她现在伤口还疼,头也昏胀胀的难受,管不了那么多。但在慕以臻眼里,可就完完全全地没这么轻松了。从刚刚垫枕头开始,他就冷眼旁观柯项南对着阮青柠大献殷勤,现在又开始给她削苹果,仿佛他依然是阮青柠的正牌未婚夫。自小的洁癖让他从来不准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如今阮青柠成了他的人,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碰。可与他之前那些东西不同,这个人偏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稍微束缚一下她就会反抗,甚至还把自己折腾到了医院来。他接到陈霄的消息来医院的时候是有想过,要不然以后就当看不见她跟别的男人来往算了,反正他是一定要把人留在身边的。可如今真看到别的男人在阮青柠面前献殷勤,他才知道之前的不过仅仅是设想而已。尤其这个男人还跟阮青柠有过婚约,并且瞎子都能看出来他如今对阮青柠别有所图!慕以臻只觉得刺眼无比,心里一阵不舒服,他转了转自己西装上的袖扣,两条长腿交叠在一起,下巴微抬,整个人都写着尊贵和倨傲。“如果这都不算麻烦的话,那么柯先生对于带着你未婚妻来道歉一定也不觉得麻烦了。”
低沉的男声里暗含着讽刺,除此之外他也想要提醒提醒阮青柠,她脸上的伤可是这个正在给她削苹果的男人的未婚妻打的,可别被人家一个苹果就迷得晕头转向。见到柯项南手里削苹果的动作一停,慕以臻接着补充一句:“就一天之内吧,为这一巴掌道歉也是应该的吧,如果做不到的话……”他勾起唇角,面上难得带了笑容,却硬生生让人后背发寒:“后果自负。”
这可不是威胁,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虽然嘴上说着阮青柠被打是活该,但慕以臻从来就没有认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的人从来都没有被打了还要忍气吞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