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项南心中一沉,本想下了班直接回家的,这会儿开出停车场却往另一个方向驶去。就算不想搭理阮若夏,他也要先确认对方没有生命危险才行。阮家。刘郁梅看着满桌的菜,再看看餐桌前空着的两把椅子,只觉心头一口气堵着不吃也饱了,烦躁的摆摆手让人把饭菜撤了,自己则去客厅开了电视。本来家里和和美美的,可自从前几天跟阮国华吵过之后,那人回来的反而更少了,问急了也只说公司里忙不过来,还要埋怨她跟小夏给他拖后腿,以至于刘郁梅已经几天没有再联系他了。而女儿现在也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下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出了门,到现在还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她现在是真明白那句“儿女就是上一辈子来讨债的”这句话了。她盯着电视机脑中念头一个接一个的过,根本不知道里面什么节目——她本来看的也不是节目,只是想家里有点动静不这么死寂就行了。“夫人,柯少爷来了。”
管家的声音让刘郁梅回过神来,听到柯项南来访她先是下意识的高兴,可随即便想起来女儿下午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柯项南却自己来了阮家,难道小夏不是去找他了?想到女儿这两天就是为了这个“准女婿”不开心才跑出去的,刘郁梅的笑容还未到眼睛便被压了下去,淡淡的道:“请进来吧,还能把人晾在外面吗?”
管家一听这话就知道主子的态度,故而去引柯项南进来时也并没有多热情,等人落座后沏了杯茶便站到了一旁候着。柯项南却是没心情去管阮家的管家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他见了刘郁梅便直接道:“伯母,小夏回来了吗?”
往日里因着阮若夏对柯项南的态度,刘郁梅对这个“准女婿”也一直是笑脸相迎,今天却只是淡淡的道:“还没,项南你也知道小夏出去了啊?我还以为他是找你去了呢。”
这话显然是讽刺柯项南对阮若夏的关心不够,柯项南笑脸一僵,但对上长辈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伯母这话说的,小夏也有自己的社交圈不是……”“那是跟你以前,项南啊,不是伯母说,现在小夏一颗心可全都系在你身上了,你是不是得对小夏也上点心啊?”
刘郁梅这些话堵在心里许久了,先前是怕自己多嘴破坏女儿的感情,现在趁孩子不在正好说出来,也提醒提醒这个“准女婿”。“别人知道媳妇儿怀孕了恨不能捧到天上去,到你们这儿倒好,还要小夏天天追在你屁股后边。”
刘郁梅越说气性越大:“真不乖伯母说话难听,项南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对小夏有点太不上心了?”
柯项南本就是想来阮家确定一下阮若夏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先被刘郁梅劈头盖脸的教育了一顿,脸色顿时就有点难看。刘郁梅顿时又有说法了:“怎么,你觉得伯母说的不对?”
“以前的咱们就不论了,就拿这次来说,小夏怀着个孩子跑去你们家找你,结果你呢?我是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但是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吧,项南你就不能稍微让让小夏?”
“还有今天,小夏出门之前是给你打电话了吧?结果你现在来问我人去哪儿了?早怎么不知道关心呢?”
柯项南本也不是对阮若夏爱的要死要活非卿不可的,要不是因为阮若夏以死相逼,他现在早已经跟阮家没有关系了,何至于忙到现在还要来这儿受一份教育?眼见得刘郁梅终于停住话头端起茶杯,他这才开口:“伯母教训完了么?”
刘郁梅茶杯刚端起来还没来得及喝就听了这句话,眉头顿时一皱:“我这不是教训你……”柯项南这次却是直接打断了她:“那您先听我说两句吧。”
“我承认您说的理都对,一般人妻子有了身孕定是要好好宠着的,可是您不想想自己的女儿是一般人么?这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是阮若夏灌醉柯项南才得来的孩子,刘郁梅自然知道,这才意识到柯项南一直记恨着这事儿,脸色也有些难看:“不管过程如何,现在这个孩子是你的,你难不成要对小夏始乱终弃?”
柯项南嗤笑一声:“伯母您这个词用的可够有年代感的。”
眼见刘郁梅因为这句讥讽黑脸,他不等对方开口又道:“不过您说对了一点,这孩子怎么来的暂且不说,我既然是他的父亲就一定会负责,所以我现在才会坐在这里,想跟您确认您女儿是否安全。”
话至此处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负责,伯母您连自己的女儿去了哪儿都不知道,恐怕对自己的女儿有点不够负责吧?”
往日柯项南虽然对她与阮国华不是多么热情,但总归是个有礼有节进退有度的孩子,如今被牙尖嘴利的反驳至此,刘郁梅又气又急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头道:“那孩子这几天理都不理我,我怎么……”“您看您也知道,小夏的心思不是正常人能猜得到的,您就不要苛责我了吧。”
说完这话,柯项南起身道:“那我就先回了,小夏安全回来的话麻烦您通知我一声。”
随后不管刘郁梅是何表情,柯项南直接扭头就走,刚要去开门是就见门被从外面打开,却是阮若夏回来了。骤然在自己家中看到柯项南,阮若夏楞了一下才下意识地摆出笑容来,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柯项南已经越过她走了出去。他本就是来确认阮若夏自己去爬山有没有危险的,现在结果有了,刚又与刘郁梅吵了一架,自然没有留下来的欲望。阮若夏却不知这些,她只知道项南哥来找自己了,可看现在的情况像是与母亲有了什么冲突,现在连话都没跟自己说就要走了。有些埋怨的看了客厅里端坐的母亲一眼,阮若夏扭头就要去追柯项南,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自家母亲喝住了:“你给我回来!”
刘郁梅鲜少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的时候,阮若夏被吓得顿住了步子,这会儿的功夫柯项南已经开车走了,她索性便转头进了客厅:“妈您干什么啊,项南哥好不容易来一次,您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她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刘郁梅说话不恰当把柯项南气走了——虽然事实确实是刘郁梅先开的口,可在她看来就是长辈教育教育小辈,柯项南不知错改错就算了,竟然还跟她顶嘴?现在更好,她一心为的女儿也因为一个外人埋怨起她来了!刘郁梅一时气急,一拍桌子站起身就要训斥女儿,可刚一张口就觉眼前一花,随后直挺挺的往后面倒了下去。阮若夏本还恼怒母亲气走了柯项南,可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了,忙冲上去抱住要从沙发上往下歪的刘郁梅:“妈您怎么了?妈!快叫救护车!”
阮家的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另一边,慕家的气氛却沉凝的厉害。两天过去了,他们只查到了一个收费站,可线索也就断在这个收费站上,慕以臻派了人在那边盯着,到现在都一无所获。可若说是绑架,两天时间也该有电话打过来索要赎金了,那边绑匪却没有丝毫动静,所有人的心脏都被吊得越来越高,而关系越疏远的人越理智,比如陈霄则是已经往最坏的结果开始考虑了。不过看自己老板的脸色,他就是有再多的意见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将手底下的人撒网一样的派下去,只求能搜到哪怕一点点线索。时已至深夜,慕以臻轻喊了两声小豆丁的名字,确认怀中的小孩的确是睡沉了,这才将他放到床上,小心地站起身来。阮青柠的失踪将这个孩子往日里伪装出来的成熟理智击得粉碎,他虽然不哭不闹,但每次慕以臻回家时看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就觉得心里揪着疼。昨晚他一直查到那个收费站,回来时已经过了凌晨,从吴妈处得知豆豆早就回了自己房间便又出了门,直到今早回来他想叫儿子起床时,才发现小豆丁竟是一整夜都没睡。小孩儿本来白白嫩嫩的脸上时常带着笑容,现在却是悲悲切切,稍微有点大动静都能被惊着,像掉了魂一样——可不是么,他从出生到现在便与阮青柠相依为命,现在母亲失踪,他生活的一大半都被剥离了,与掉了魂只剩个壳子也没什么区别了。这样的小豆丁让慕以臻心疼的厉害,今天硬是让小孩保证自己会乖乖吃饭才出了门,晚上也是天已擦黑就会了家,直到哄睡小孩才松了口气。阮青柠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他不能在这段时间里把儿子也养坏了,否则就算阮青柠回来也不会放过他。他在小孩房间点了安神香薰才出了卧室,轻手轻脚的关了门,转身走了几步刚要下楼却觉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