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便得到了蔺冬生的死讯。那段时间公司里乱的很,父亲的死讯一传出来便有许多人蠢蠢欲动,想吞掉慕氏一人独大;当然也有人忠心不二,蔺冬生便是其中一个。当时蔺冬生手上有一个科研项目,如果真成功了的话慕氏在政府面前的地位能上升一大截,当时那个项目只差最后一步,蔺家几乎天天有人上门,想要那个项目。可惜蔺冬生在科研以外的事上就是一个死脑筋,那些人见怀柔政策走不通,便起了狠心。那天蔺冬生早早便给他打了电话,说中午会将装着这个项目的U盘给他送过去,可惜他在办公室等了两个小时,等来了蔺冬生车祸去世的消息,下一刻那支U盘便被蔺冬生的夫人送到了他面前。蔺冬生这是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硬是拿自己做诱饵,才将东西安全送到了他手上。慕以臻那段时间被社会上的阴谋手段疯狂洗礼,以前在学校建立的三观逐渐崩塌,几乎要被这种压力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中去,而蔺冬生此举不仅将U盘交到了他手上,更是让他冷硬的心也重新柔软起来。蔺冬生对他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忠心的技术员这么简单了,拿那个科研项目换取了相对安稳的位置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想去蔺家拜访,却不想扑了个空。蔺夫人回家后得知丈夫的死讯,受到的刺激太大,不过一周便撒手人寰,而他们的独子,那个叫蔺知意的还在上中学的孩子,却是不知所踪。等慕以臻重新得到蔺知意的消息已经是三年之后,那孩子已经成年,拿着身份证去户籍所改名字。慕以臻自然想过资助这个孩子,但是主动上门几次都被拒绝了。那孩子坚强得很,虽然慕以臻找到他的时候他不过刚刚成年,但已经有了几年打零工的经验,过了18岁之后更是把自己的课余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就这样竟然还考进了科大。而慕以臻坚持不懈的“骚扰”也让他发现了蔺寻在电脑方便超乎寻常的天赋,他有时看蔺寻打工太辛苦,也想过让他进慕氏做实习生,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现在累死累活的工资,却被蔺寻一句话挡回去了。他说,我把被父母给予厚望的“知意”改成“蔺寻”,就是不想重复父亲的路,我想用余生的时间寻找自己活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句话已经把拒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那之后慕以臻便再没主动上门过,只是安排了人注意少年的安全,也多少知道了少年的天赋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他知道自己对于蔺寻来说象征着那段惨淡的过去,所以尽量不去招人烦,但这次阮青柠的事情他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寄望于蔺寻身上。甚至他并不是很明确的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强,对蔺冬生的信任便加诸在了蔺寻身上。各人心思不同,办公室里安静的厉害。这会儿的功夫副校长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面上却有些为难:“慕先生,这位蔺同学现在不在校内,您看……”“能联系到么?”
“这倒是能,就怕他赶过来要不少时间。”
“没事,我就在这儿等张校长不介意吧?”
慕以臻话都说了,副校长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亲自给人沏了茶陪着,只盼着那位蔺同学早点过来把这尊大神请走。方才他还想着跟慕总多聊会儿天搭搭关系呢,现在却只觉的这位爷着实是难伺候,开始庆幸自己要打交道的只是一个陈霄了。等到蔺寻敲门时已经又过了半个小时,副校长暗暗松了口气,忙让人进来:“蔺同学是吧,这是咱们学校的名誉理事慕先生,慕先生,您看?”
他对这位蔺同学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说明这只是个哪方面都很平庸的学生,而这个学生——副校长看着他的裤子——竟然还大白天的去送快递,在他看来实在是毫无可取之处!可偏偏慕以臻要的就是这个人,他只能忍着不满赔笑脸。慕以臻站起身,盯着明明已经进了大学却还只到自己肩膀上一点的少年,淡淡开口:“我想让蔺同学帮我查点东西,不知道用学校的电脑可以么?”
副校长忙道:“当然可以,您看我这台怎么样?”
慕以臻却看都没看他,只盯着蔺寻:“还是需要什么零件,我让人去取。”
后者直直对上他的目光,半晌才勾起嘴角,却是个讥讽的笑容:“慕总原来也会做这种以势压人的事儿啊?”
慕以臻还没什么反应,副校长已经严肃起来:“蔺同学,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蔺寻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张老师您也给评评理好吧,这位慕总想让我帮他忙,我是不是有拒绝的权利?而他在我明确拒绝之后找来我的学校,当着我的校长的面重新提出帮忙的事儿——尤其是您对慕总好像还挺客气,这是不是以势压人?”
他重新看向慕以臻,眼神像一只被侵犯了领地的豹子:“慕总是不是觉得,我为了不在领导面前留下坏印象也得帮您这个忙?”
慕以臻盯着面前浑身刺都竖起来的少年,脸色渐渐难看下来,却一直没有开口。先前几次跟少年的接触对方都还算是好说话的,这给了慕以臻一个错觉,没太把这少年放在心上。按理说这次他请人帮忙,应该主动表示出诚意再说其他的,或许能慢慢感化对方。可现在阮青柠还不知什么情况,他实在是没有时间跟人虚耗了,只能用这种半强硬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