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反骨。似乎越是周围盼望着做成的事情,越是听到些劝说的声音,越是会有逆反的心思,偏偏要对着做。苏玉总是无法理解此种心理到底是出自什么缘由,难不成是该死的好胜心?可眼下,苏志文明显是有着此种倾向。她越是说唐双儿的各种体贴贤淑,跟他般配,苏志文越是躲避。那顿家宴最终不欢而散,惹得苏玉气鼓鼓的回到卧榻里,将发簪摔的啪啪作响,毫不心疼的说,“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也别逼得大哥……”李景行能够理解苏玉的情绪,却同样能够对苏志文的心情感同身受。苏玉猛地回头,狠狠瞪着李景行道,“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
“唐姑娘的家世背景,才学性情都是万里挑一,京城里都数一数二的。想要踏破门槛求亲的又何止是一两家?苏宅说到底不过是京城里初来乍到的商贾,凭手艺吃饭能够获得些尊重,能够跟高门攀关系的是你,又并非是苏大哥。他如今不过是在家宅里做些简单活计的闲人,你让他如何敢表露心声?”
身为男子的自尊心,便是如此。“他不肯松口表露出爱意和眷恋,是不想平白无故的给唐姑娘欢喜,让她死心塌地的追逐等候着不确定的未来。难道不是负责的体现么?他若是此刻表露心迹,跟唐姑娘私定终生,可以后仍旧是碌碌无为,岂不是坑了她?”
李景行一番解释,让苏玉也有些理解,眉头又瞬间皱起来,唉声叹气。李景行有些吃味,仿佛苏玉从未因自己而这般焦虑的思索过。“说到底,都需要大哥去想通,迈过这条坎才能够皆大欢喜,你莫要追着询问。”
李景行打横将苏玉抱起来,扔到床榻上,俯身压着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与我倒是有许多日子没有亲近,琪花琪树都能够懂事,也是时候该添个妹妹。可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李景行灼热的掌心轻轻覆盖着苏玉的小腹,疑惑不解的问。平日里都是颇为霸气的男人,此刻眼眸里都是挫败感,甚至是有些朦胧和奇怪。“此事,又并非是努力耕耘就会有收获的,天时地利人和便是缺一不可。”
苏玉羞红脸的解释道,李景行垂下来的发丝撩拨着她的鼻尖,几次三番想要打喷嚏却都忍住。“原来,夫人是嫌弃我并没有用尽全力……倒是为夫的错。天时地利,我是不能改变,可人和这项……今夜便是让夫人瞧瞧。”
“景行……”苏玉浑身忍不住颤了颤,唤着他的名字。李景行声音暗哑的说,“叫夫君。”
“……”苏玉咬紧唇齿,不肯泄露出羞人的称呼。若是让他得逞可还了得?以后怕不是更要变本加厉!苏玉这般想着,却没想到李景行的动作越发的火辣过激,使得她的头脑里一片空白,最终无意识的伸着脖颈,轻轻的唤着,“夫君,饶了我吧。”
这求饶,当然并没有获得什么效果,反倒是让李景行越是努力,直到天亮。次日,苏玉根本动弹不得的瞪着身侧精神抖擞的李景行,男女之间的分别倒是不尽公平。屋外,不用去私塾和武馆的琪花琪树两人跑到屋内想要寻苏玉玩耍,却被轰出去。“阿爹真是过分,每每都独占娘亲!”
琪花嘟着嘴,有些不满的指责着李景行的霸道。“我陪琪花去摘花儿可好?前些日子不是提起要做些簪花来给娘亲做……”李景行想要说些什么,琪花赶紧用两只小手捂着他的嘴,回头看着幸好并没有注意留神听的苏玉,趴在李景行的耳边说,“是给娘亲的惊喜,爹爹莫要随便说出去……”李景行看着懂事乖巧的女儿,心都像是被融化似的,点点头。再过七八日,便是苏玉的生日。时间过得飞快流逝,以往都是去狩猎些皮毛来做身衣裳,或是买些金银玉器。可难免粗俗,李景行想趁着今年光景,好好操办,却也要瞒着苏玉。起初以为会是极其困难的过程,毕竟苏玉是个有眼力的,能够看出周围任何不对劲和细小的区别,躲闪的眼神。可谁曾想,苏玉几次撞见言墨等人弄着红灯笼等物件儿,都像是视若无睹似的直接离开,甚至有次还站在旁边观望一会儿,道,“离年节还有一段时日,会不会太早?”
“爹爹,阿娘是不是忘记她的生辰了?”
琪花询问,李景行倒是顿时觉得,还真有此种可能。“你要准备什么贺礼?”
李景行抱着琪花,看着自小都是严苛教育长大的琪树,他棱角分明的模样和坚毅的眼神倒是有些自己当年的风采。“阿娘是想要看到我有所进益,我除却努力外,也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筹备些贺礼。”
琪树倒是没有半分羞愧。旁人家的男娃娃,都会索要些铜钱去外面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玩物丧志。可琪树却从未找苏玉和李景行要过半个铜钱,钱财乃身外之物,唯有本事和学识是永远不会抛弃和离开自身的。李琪树的眼界,却也是比寻常人要宽些。“哥哥骗人,我前些日子还看着他夜里在偷偷弄什么呢!”
琪花毫不留情的拆穿,李景行看着琪树有些扭捏,却没有辩解和反驳的模样,也不由得勾起唇角的薄薄笑意,说,“你们做的,她定然都喜欢。”
只不过自己想要讨夫人欢心,就是有些困难了。苏玉又沉沉睡了许久,才睡眼惺忪的起身,望着庭院里嘀嘀咕咕的三人,想要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看到他们齐刷刷回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干咳两声作罢。难道有什么是她听不得的?苏玉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仿若是他们更喜欢爹爹,心里伤心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