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宫宴，舞姬们身着薄纱不惧严寒似的翩翩起舞，指尖柔软又婀娜的端着酒壶和酒盏，停留在众多宴请宾客前妩媚生姿。乐妓们弹奏着怀里的琵琶弦乐助兴。不愧是皇宫里，但凡是女子，都有些姿色，毕竟若是哪日皇帝陛下一时兴起，总不能强要丑婆娘孕育着皇嗣血脉。那些宫女舞姬乐妓们暗送秋波给李景行，却都被他无视而过，只顾着给苏玉布菜。红烧蹄髈入口即化，而糖糕则是甜而不腻，苏玉乐滋滋的填饱了肚子，有些撑到的懒洋洋斜靠着李景行，两人依偎着，丝毫不避讳周遭朝臣官员和后宫嫔妃的视线。直至李景丰款步而来，众人纷纷站起恭请齐声贺着称，“皇上万安……”李景丰挥挥手，示意众人落座，眼神落在苏玉那侧，道，“齐王王妃可好？”

“多谢皇兄关怀，一切皆好。”

李景行拱手，端着酒盏遥敬了一杯。苏玉总觉得李景丰看着自个儿的眼神不似好意，别扭的躲闪着，依靠在李景行的背后，偷偷吃了两口果酒，回味悠长。陈皇后随着圣驾而来，目不斜视，仿若是傀儡木偶般。泠妃和众位嫔妃倒是看出些端倪来，旁些日子的陈皇后就曾经提点过她，说是相貌有三分相似，需要性情冷淡些才能得了盛宠。起初泠妃不信，可黏糊火热的追着李景丰几日，发觉他眼底都是厌恶躲闪，才学乖了几分。如今看来，泠妃竟是不知觉的做了替身。这盛宠竟然是偷得旁人来的，泠妃心里不情愿，顿时便气血上涌，站起身端着酒盏，任凭身边的宫女想拦着都没有按住，开口道。“陛下万福，今日是除夕夜，若只是有歌舞乐妓来助兴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光景。素来听闻齐王妃是有些本事的，不如露上两手，也算是让姐姐妹妹们长长见识。”

“泠妃娘娘，您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妥吧。”

唐青自得知苏玉身份以后，对她更是百般呵护，如今二话不说就站出来维护。李景丰皱眉，已经起了疑心的审视着李景行和唐青间的模样。泠妃冷笑一声，“唐大人，这有什么不妥呢？齐王妃就算是再金贵，陛下面前开嗓唱两句助助兴也不为过吧？王爷什么都没说，您倒是出面维护，不知情的，还以为您跟王妃娘娘暗通款曲呢。”

“身为贵妃之位，出口的话如此腌臜，竟是开了眼界。”

苏玉冷冷开口道。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苏玉哪里有受了委屈还要忍着的道理，出口辩驳，使得泠妃当下便跌了颜面而面红耳赤。“唐大人是前朝官僚，若是到后宫也都是随着唐氏到椒房殿觐见，自古若是见外臣都不使得嫔妃们在场。可泠妃娘娘能够如此慧眼如炬的直接认出来，还真是让我意外。难不成，娘娘在何处见过唐大人的画像？说不准，旁边坐着的许大人，您也是认识的。”

“你胡说什么，唐大人身侧坐着的明明是礼部尚书王大人……”泠妃下意识的说，等看到李景丰沉下来的脸，顿时意识到不好。她跟娘家是暗中有往来的，亲娘进宫探望的时候，也偷偷带着些画卷让她认识记下，说不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需要泠妃在陛下枕边吹吹枕边风。可没成想，这枕边风没有吹得，就被寒风给冻得要吹到冷宫里。李景丰冷冷瞥了一眼泠妃，打圆场呵斥道，“都莫要乱了，宴饮是想要让各位爱卿赏赏乐。”

“王妃不愿意，也不勉强。”

皇后娘娘看着李景丰投过来的眼神，轻声说。而苏玉忽而站起来，福福身向着皇帝的方向说，“我倒是会些皮毛的抚琴，若是陛下愿意听，倒可以为大家助助兴。只不过……”李景丰听闻当下便应允，金口玉言的开了嗓说，“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苏玉掀起嘴角，视线落在泠妃身上，她顿时觉得浑身发寒，不由得躲闪着视线。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盯着猎物似的，更好似是逃不掉。果不其然，苏玉轻飘飘的指着泠妃，说，“从前在王府里听王爷说，泠妃娘娘从前是靠着一支舞赢得了陛下的心意，且抬了嫔妃位。多年不见身姿曼妙，想来陛下也是怀念的，不如我来抚琴，泠妃娘娘和着音乐舞一曲如何？”

“岂有此理！我身为陛下的贵妃，哪里能够当众……”泠妃气得猛地拍桌子喊起来。李景行冷笑一声，开口盯着她道，“那泠妃娘娘的意思是，我堂堂齐王府的王妃能够为了朝臣们庆贺除夕守岁，你便不能？皇后娘娘怕是都不会这般说，没想到，你竟是金贵了……膝下难不成是有皇嗣的？”

这几句话，惹得泠妃面色不善，委屈到咬着朱唇，瞪着李景丰，试图得皇帝的帮忙。可眼下情况，李景丰自然是不会开口的，“你就舞一曲。”

“是。”

泠妃无奈，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是想着要给苏玉点儿下马威，没想到却被她给戏耍着。徐公公从御书房内取出来一把上好的焦尾琴，苏玉脱掉外袍，并没有交给春红，反倒是李景行特意站起来接过去，替她抱着。这般下意识的举动，已经让众多官员女眷羡慕嫉妒到红眼。中央落座时，苏玉抬起两只手轻轻落在焦尾琴的琴弦上，轻轻撩拨，便发出动人之声。苏玉神情清冷，琴音绕梁自让人觉得心神宁静，而她仿若是仙女落入凡尘不忍让人亵渎的模样。泠妃翩翩起舞，媚眼如丝的诱惑着皇帝，可李景丰的视线却越过她，盯着苏玉。任凭泠妃如何讨好，摆弄着柔软无骨的身姿窈窕，谁都不曾看到。甚至是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苏玉的弹琴奏乐。李景行也是初次看到她这般模样，眼底有着几分惊喜之意，唇角微微上扬。琴弦最后的一声落地震颤，泠妃没有站稳，崴着差点儿摔倒，可谁都没有发觉，反倒是鼓掌叫好。“齐王妃的琴音堪称一绝，惊为天人。就算是朝内最好的乐师，怕也无法比拟半分……”有朝臣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