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马场，冷风呼呼作响，权贵大臣家的公子哥和女眷倒是好兴致，不惧严寒的跑来投球逗趣。只苦得那群小厮丫鬟们冻得鼻尖通红，双手都长满了冻疮，却还是要扯着羊毛毡的毯帐给主家遮风挡寒。凌云郡主早早便来，只寻找着李景行的身影，正犹豫着他是否会爽约的时候，见李景行策马而来，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齐王爷的身影出现，便惹得议论纷纷。女眷们都是听闻他跟王妃伉俪情深，又颇为恩爱的坊间传闻，可今日却没有见他身边有苏玉的影子，自然免不了交头接耳的嘀咕着。“还以为王爷是什么情种呢，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这王妃没有跟在旁侧，竟然还冲着凌云郡主去了？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难道齐王爷喜欢这口？”

“你小声些，祸从口出，别让凌云郡主听见了，你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可吃。”

旁边的闺中密友提点着。这权贵家的八卦，躲在屋檐里互相嘀咕着两句，说说逗趣就好，若是真当成什么事情挂在嘴边，怕是要招惹来杀身之祸。李景行到凌云郡主的身边，看着她的模样，暗影将毯子拿出来，给他铺着，他便坐在旁侧，推拒掉凌云郡主递过来的茶盏，说，“我答应郡主来陪你打马球，何时上场，你言语一声便好。”

“怎么？难道王爷此番前来，只是陪我打球？无关其他？”

凌云郡主显然是面色上过不去，问。李景行点点头，闭目养神，而言墨和暗影则像是两个门神似的守在后面。周围人伸长耳朵都看着，他这样的行为，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却也是打了凌云郡主的颜面。女眷们最是喜欢讨论八卦，这么一会儿工夫，就传出来许多不同的版本。比如凌云郡主仗着跟皇后娘娘的关系，逼迫王爷作陪。齐王爷虽然不甘愿，却只能前来，而王妃在府中默默垂泪，王爷心疼，便没有好脸色之类的。当然，这些话，也不乏有李景行故意让言墨和暗影散播出去的。现在坊间流传出的几个版本的说法，多半都是讽刺凌云郡主的，倒是没有几个是对苏玉不利。言墨和暗影去散播的时候，心底都在默默嘀咕着，他们主子的这文采，若是不去写点儿什么春宫艳图的本子，都算是白白浪费了。凌云郡主气的不行，拎着东西便说，“既然王爷是为打球而来，那还等什么，走吧……”两人下场，倒是也吸引了不少的视线和瞩目。另一端，京城。苏志文跟鲁将军到苏宅，看到许朗的瞬间，鲁将军顿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站在门廊外，眼睛瞪圆的像是要掉落出来。许朗也无可奈何，只能叹口气的侧身让他们进来，说，“你若是再站一会儿，怕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是我回来了。”

鲁将军听闻此话，回过神来，赶紧进去拽着许朗的袖摆便是有些依赖和孩童般的模样。这可是在战场上，随着镇国将军挥斥方遒的人。算无遗策，就算是敌人临时的计谋，他都能够猜出并且做出应对之法来，因为许朗，他们的战损从来都不会超过千人。“您怎么在京城里，还跟着王妃一处。那十二将的兄弟们呢？他们也是随着您一起回来京城了么？为何不到军营里？”

鲁将军已经忘记所来是为何，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口干舌燥，有些喘不过气。“你问了这么多，我是先回答哪一个？”

许朗笑笑，而苏玉也从屋内走出来。鲁将军并非是迟钝之人，那日唐青跟他看到苏玉女扮男装的时候就有所怀疑，再加上许朗。这眼神在两人中间打量着，最终恍然大悟的拍着脑门，说，“难道王妃就是……”许朗点点头，鲁将军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对着苏玉磕头说道，“臣，见过主子。”

这条性命，军中的人，镇国将军手下带出来的兵，此生都是认镇国将军府的人为主子，即便是说要反了朝廷，他们也会跟随着将军府的人。“将军快起来，我是晚辈，当不起您的这样大礼。”

苏玉扶着鲁将军站起来，指着庭院里，说，“随我进去吃茶再慢慢细说吧，这怕是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鲁将军连连点头，粗鲁之人，也不知如何品茶，咕咚咚就将滚烫的茶给喝了个精光。这若是行军打仗的时候，别说是滚烫的水，就算是泥水，都是要喝进去的。鲁将军抹抹嘴角，听许朗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看向苏玉时，眉头也是皱起来。“您真是受了委屈。”

鲁将军这样的表情，也惹得苏玉哭笑不得，说，“将军这番话，我若是说自己真没觉得哪里苦，反倒像是托词和安慰你了。可我真是没有多少委屈，您不必难过……”苏玉的气度，让鲁将军想起镇国将军，这可能就是血脉里的传承，是骗不得人的。苏志文听着他们说完，也提醒着，“将军此番回到京城，是想要问你一些事。”

“阿文若是不说，我竟然将正事都给忘到脑后了！”

鲁将军受到的冲击太大，被苏志文提醒，才想起来愁眉苦脸的说，“王妃明示，阿红是不是……”最后的那几个字，也无法痛快的说出来。苏玉看着他，有些同情的说，“将军当年是一片好心，若是有心接近，像是将军这般心思纯粹又没有提防的，一时被迷了，情有可原。您也不必过多自责，只那位女子是西域的细作，证据确凿无疑。”

西域细作？鲁将军顿时如同雷劈，嘴唇蠕动了两下，像是丢了魂似的说，“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差点儿做了卖国通敌的罪人，我真是……愧对将军。”

这番话说罢，鲁将军也是不留情的抬起手，对准自己狠狠扇了两个巴掌。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肿了老高，可以看得出，是用了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