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零抬着李景行回到五鹿山,根本不知西域蛮夷是如何逃离的。驻扎营房,苏志文已经肃清水路归来,跟鲁将军清理着战场和伤兵,思索着该领着轻伤的士兵前去驰援李景行。正要开拔时,却看到暗零背着李景行回来,他垂着头,鬓发都披散下来,血迹顺着食指流淌下去,见状,众人都是惊慌失措。“王爷怎么了!”
鲁将军问,暗零已经说不出来话,只是推开所有挡着的人,将李景行放在营帐的床榻上。一放下李景行,暗零就回头猛地嘶吼着喊,“大夫呢!郎中!快点儿过来!”
说罢,他用手捂着李景行的伤口,试图用手来止住血的流淌,但是却徒劳无功,甚至是血流的更快。身为暗卫,他们就算是死都不会哭一声的,但是此刻暗零能够看到视线都被泪水给弄得模糊。苏志文赶紧扯着嗓子,找寻大夫过来,看着满脸惨白的暗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域蛮夷已经退兵,耶律齐被王爷刺穿胸口,怕是活不了多久。”
暗影身体摇晃了两下,苏志文将他扶着,却低头看着玄色衣袍被血水给打湿,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他忙拽着另一个郎中,喊道,“快过来给他看看!”
暗影摇头,指着营帐里面,气若游丝的说,“去看王爷!我没事!”
苏志文知道他是护主心切,却也不能平白的看着一条兄弟的性命就这样丢了,拽着郎中说,“别管,给他诊治!”
看暗影咬着牙,不愿的模样,苏志文拧着眉,此刻他需要镇定。“王爷处,已经让军中最好的郎中去瞧,这些不过是给他们打下手的,此刻进去也碍手碍脚!莫不如给你看看,到时候王爷醒过来,难道要看着你的尸首么?”
苏志文说罢,见暗影似乎并不像是刚刚那般反抗,继续道,“你如今就是好好养伤,别想着其他的!”
鲁将军在前方,对苏志文点点头,他便立刻撇下这边前去。“派人快马加鞭去蓉城请王妃来吧……”鲁将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沙哑。苏志文也大概猜到了什么,掀起营帐的帘子,看着李景行心口处的伤口,同样是贯穿伤。“王爷情况如何?”
苏志文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拎着郎中的衣领扯起来,问。那郎中此刻已经是吓得魂不守舍,却还是字字句句认真的回着说,“贯穿伤,这么严重理应是活不过几个时辰的,可……”“王爷福泽深厚,这刀穿过去的时候,被硬物给挡了一下,偏离了些,并没有直接戳到心脏,才勉强撑了如此多的时辰,可……”“抬回来的时候,经过一路颠簸,王爷失血过多,现下心脉都已经有断裂的先兆,我实在是医术不精,回天无力……”那郎中说罢,暗零起身,直接将刀剑拔出来,逼着他的脖颈说,“混账!”
“就算是您杀了我,我也没有办法……”郎中叫苦不迭,“王爷是人中豪杰,我自然仰慕,若是真有办法,也不能坐视不理。”
“现下用银针吊着,恐还能够有三四个时辰的光景,还是速速去请王妃过来,莫要让王爷带着遗憾上路才好!”
郎中说到这儿,苏志文忽然想起什么,推开碍手碍脚的几个人,冲到床榻旁边,直接用手摸着李景行的衣衫。“苏大哥,您这是……”暗零知道苏志文和苏玉间的关系,不敢阻拦,却黑着脸,红着眼的开口问。难不成,他却是有什么法子?苏志文的手在衣衫里面摸着,果然摸到了紫金瓷瓶,眉眼中透露出些许欣喜之情,打开将丹药倒在掌心,递给郎中问,“此物,可是有作用?”
那郎中接过去,闻了闻,顿时大喜!“这是续命的丹药,就算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也能够求来一日的命!快快给王爷服用下去!”
那郎中算是见多识广的,也曾经在许多的古籍里面见到过续命丹的记载,可从未见过,今日有缘得见。他赶紧将丹药掰开,喂着李景行服用下去,又用银针封锁了些许穴位,让他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扭头看着苏志文。暗零看着他这般模样,听闻能够得了一日的命,也不至于像是刚刚那么慌乱,问,“你想说什么?”
“我医术不精,可这续命丹是何人所制?该人医术远远在我之上,说不定寻得来,真能够将王爷给救回来!”
郎中说罢,暗零看着苏志文,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出苏玉的名字。“我现在就去蓉城!”
暗零不放心任何人去,而此刻,能够让苏玉相信的,也只有他们这群王爷身边的人。苏志文点点头,将枣红马迁过来,又备了两匹快马,看着他挥舞着鞭子远去的背影,但愿来得及。“王爷……”苏志文靠近床榻,轻声的呼唤着,“你知道妹子的性子,她若是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不知会疯到什么模样,为了她,你也要撑住才行!”
“你曾经答应过我,要照顾妹子,断然不能食言!”
也不知,这番话,李景行是否听了进去,只看着他的呼吸比刚刚急促了些。模糊朦胧中,有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清脆声响。苏志文弯腰去捡,竟然发现是苏玉从不离身的金锁,上面还有着刀砍的痕迹。苏志文将金锁捡起来,放在掌心,鲁将军站在旁边看过来,竟有些惊讶的说,“原来是镇国将军和小姐的东西,护得王爷……”苏志文拧着眉,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人在护着李景行。那么,此番他也应该是能够化险为夷的。蓉城,明宅。睡梦中的苏玉忽然惊醒,翻身坐起的时候,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划伤了手指,钻心刺痛的感觉让她心烦意乱。她看着外面的夜色,轻声问,“几更天了?”
春红听到声响坐起来,揉着睡眼朦胧说,“小姐,在子夜,您再歇一会儿吧。”
看着外面的烽烟似乎有些熄灭,苏玉的不安却越发放大起来,“不,扶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