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听你说的，你好像很厉害。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子苓眼神之间也略有钦佩之意，她好奇地问道。如果真是像这个老婆所说，她当年还曾经打过太后巴掌，那在宫里面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唉，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我这一辈子呀，活得也实在是荒唐。也没指望着留下什么名字，他们都叫我谢婆子，因为之前我们家当家的姓谢，可是现在呀，他也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谢婆子看起来颇为感慨，裴照月却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您说您姓谢？这后宫当中谢家的名头可不小，想必您是当年伺候在谢皇贵妃身侧的吧？”

若这个谢婆子当真时谢皇贵妃身边的人，那裴照月应该就能够大致猜出，皇上到底要做什么了。“谢皇贵妃？我们主子可是文齐皇后！你这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竟然也敢这么称呼我们主子。”

谢婆子似乎有些怒了，她这刑部大牢里关的时间也许不短了吧，要不然的话，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的太后，不允许听见别人称呼谢皇贵妃为文齐皇后呢？“你……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家主子……因为……”子苓也为主子感到委屈，刚想要辩解，就被主儿给打断了。“也的确是因为我思虑不周了。实不相瞒，我是裴家的女儿，我们家大房的太太正是文齐皇后的妹妹，说起来我们家，也是和谢家有些渊源在的。”

而裴照月其实也知道，皇上安排这个谢婆子在这里，也正是等着自己主动，和谢婆子坦白身份。谢婆子神情果然十分震惊，她重新的打量了一下裴照月，然后略带疑问的说道。“我们娘娘的娘家小妹，我是见过的。后来嫁了人之后，我也未曾，与她多有来往。你这样说，可有什么凭证？”

可是这血脉亲情的事儿，哪里有什么凭证呢？裴照月并不害怕这个谢婆子私底下派人去查，不过她现在身在牢狱恐怕也查不了。“我们裴家的大房太太，是谢家的人。这也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儿，婆婆若是不信，之后大可派人去打探。我撒这个谎也的确没什么必要。我要不是与此事相关，又怎么会知道文齐皇后有个妹妹呢。”

裴照月这番话的确说的有理有据，谢婆子相信了，她一开始神色有些异样，好像是不敢置信。后来想了一会儿，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其实我原本并不是我们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所以也没有什么人，会记得我的存在。娘娘从娘家带来了十余个侍奉的，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只是因为当年，当今太后犯事的时候，我曾经代替我们娘娘，打了她几巴掌。所以我们娘娘离世之后，太后小肚鸡肠，就下旨把我关在了这刑部大牢里面，让我一辈子都受这牢狱之苦。唉，要不然的话，我这把年纪了，也没有人愿意，让我在这里占着地方啊。”

谢婆子看上去的确十分苍老，其实按照年纪来算，她当初伺候文齐皇后的时候，也是二八少女，现在最多也就四五十岁，结果看上去，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一般沧桑。“原来婆婆也是苦命人。不瞒你说，我现在要在这里受苦，也是因为太后。当今圣上，也就是文齐皇后当年的养子，打算将李家扳倒，因为李家的人违法乱纪，实在是难以姑息。但是太后却不甘心，想要用我来胁迫皇上。可是皇上，又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小的宫嫔威胁到呢？太后的计划落空了，皇上也是想让我帮忙查，当年之事。”

裴照月其实已经猜到了，皇上究竟想要做什么。她也明白自从冷宫里出来之后，她经历的这些都是在皇上的谋划之内的。皇上不只是想要除掉李家，更想要给谢皇贵妃一个公道。谢皇贵妃当年死的蹊跷，宫里面的人都在猜疑着，可是却没人敢动手查。蓼蓝临死之前，供出了一件当年的陈年旧案。皇上将谢皇贵妃当年的养育之恩铭记在心，自然是不会让谢皇贵妃死不瞑目的。她就是皇上安排偷偷去调查，谢皇贵妃当年死因的一个棋子。只可惜皇上估计也没有想到吧，她这个被安插的进刑部大牢的棋子。现在竟然已经，明白了全局的安排。“当年之事？我怎么没太听明白，你说的当年之事是……”裴照月刚才说的那番言论被人传出去，很有可能会引起大祸。所以她说的声音很小，隔壁牢房的谢婆子有一些没听清。“当年，皇贵妃娘娘并非是不幸离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这件事情皇上之前也不曾知晓，直到后来，兰家的大女儿活下来，并且，告了御状。皇上知道之后，却没有办法直接查太后当年的行事，所以才派我到这里来暗中调查。”

裴照月其实心里想的更多一些。皇上自然是不会放弃调查，谢皇贵妃死去的事，那么自己，要想在太后与皇上之间勉强生存，也就只能利用这件事。只有抓住了调查谢皇贵妃死因的事，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她都是有用的。“你，你是说我们娘娘当年的死因，与当今太后有关？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李氏当年不会平白无故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娘娘离开之后，她在先皇面前哭的是最伤心的。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真是蠢啊，我早就应该有预感的！”

谢婆子现在情绪十分激动，照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会惊动牢房里的其他人。裴照月不敢让她把此事声张，毕竟一切应该还没有什么证据，要真是惊动了太后，太后毁灭证据之后，她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婆婆，咱们应该小心谨慎，一点一点的把当年文齐皇后的真正死因查出来。这样的话才能够给她一个交代呀。”

谢婆子的确是忠仆，听了此事之后，马上开始想着该如何彻查。她现在已经是一把年纪了，许久不出这牢房的门，和外面的人交流也成了问题。她此刻自然而然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裴照月的身上。子苓刚想要告诉主儿，过几天她们就要出去的话，不能够随时与谢婆子联系，恐怕调查起来就更加麻烦。结果却正好看见，谢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死命的磕头。“哎！婆婆，你赶快起来！婆婆，没必要这样的。”

裴照月隔着一道墙，也没法子把她扶起来。只能在旁边焦急的喊。子苓也劝了几句，可是那谢婆子根本就不听。“我已经一把老骨头了，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可是你既然来这里，就一定是奉了皇上的意思，皇上是个好皇上，知恩图报。你既然与谢家也有关系，那自然是比旁人要靠谱许多。我用这条老命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报复太后，也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查出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这条老命你随时拿去。”

那谢婆子眼底的坚定让裴照月有些震撼。她早就听说过，谢皇贵妃当年的事迹，她仁慈善良，曾经救助过不少的下人。对于皇上这个养子也十分的好。现在看来的确是很得人心。虽然说现在她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才要参与调查此事的。但是裴照月在心里，也的确对谢皇贵妃产生了一种崇敬。“婆婆，你这是说到哪里话。我自然是，会赴汤蹈火无不尽心的调查此事。你放心吧，只要你把当年，知道的事情全都告知于我。我一定会把这些转告给皇上的，太后如此恶毒，不配为一国的太后。谢皇贵妃一定会平冤昭雪。”

裴照月想要赶紧听这个谢婆子，把当年的事情全都一一道来。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这刑部大牢里面等待了。太后肯定知道皇上把自己送来了这里，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想起，在大牢里面还有一个谢婆子。要是太后提前对自己动手的话。那可真是来不及了。“好，我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告知于你的。今天晚上咱们就好好聊一聊。只是有一些，也是我所不知道的，恐怕还要麻烦你去查了。”

裴照月就这样听谢婆子，把当年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从她开始跟着皇贵妃，再到后来皇贵妃离世。中间自然也包括了皇上被收养，又重新被冷落。当天将明的时候，裴照月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对皇上的崇敬之情。原来皇上的生母当年处境如此艰难，把孩子托付给谢皇贵妃之后。谢皇贵妃对皇上百般照拂，可是太后却陷害了谢皇贵妃，皇上又重新被兄弟欺辱。人生的大起大落，皇上都经历过。怪不得他现在会变得如此多疑。裴照月见谢婆子和自己说了一整夜，此刻看上去就十分困乏。所以让她赶紧休息一会，她也好赶紧想想以后该怎么办。子苓早就已经靠着栏杆睡着了。以至于就连裴照月被人带走的时候，她都一点不知道。裴照月是心甘情愿被带走的，因为来领她走的人是李全公公。看来皇上已经要和自己说调查的事情了？她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却突然改变了想法。皇上这样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和棋子说全盘布局的真正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