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柄长枪插进了肚子。“妈……妈……”“噗嗤！噗嗤！”

又是两枪，中枪之人身体佝偻，满口鲜血，表情痛苦，缓缓向后倒去，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坂上右卫门心痛不已，不忍再看，侧身躲过刀影，反手晴空劈下，来人反应敏捷，收刀横挡。“铛！”

力量之大，压得那人直接单膝跪地。坂上右卫门旋即一脚踢在那人右脸上，将他踢翻在地，趁他破防的瞬间上前一刀插在他的心口。还未等他拔出太刀，一杆长枪又从旁边刺来，坂上右卫门来不及躲闪，只能双手接住枪头，枪尖已经抵住了他的胸甲。两人俱都咬牙切齿，在一柄长枪上角力，枪身不住颤动。坂上右卫门手上渗出了殷红，命悬一线，拼死挣扎，对面那足轻气力稍逊，但是敌将的人头让他不惜舍命一搏。“快来帮忙！”

足轻终于认清靠他一个人是没法独吞这份大功，于是呼叫支援。有两个足轻看到这边有“大鱼”，眼放精光，急忙赶过来助战，希望能分得一杯羹。坂上右卫门眼见不妙，使出全劲，大吼一声:“啊！”

，竟然生生折断了枪头，对面的足轻收力不住，朝前一个踉跄，坂上右卫门正好拔了太刀，一挥，一颗头颅咕咕落地。撤退的打梆声在坂上砦急促地响起，坂上右卫门无心恋战，转身朝大门跑去。“撤！快撤！”

坂上众疲惫不已，早已无心抵抗，稍有跑得慢的，都被杀红了眼的八木足轻队追上砍翻，不留一个活口。“关上大门！快！”

芥十郎站在大门口疾呼。“等一下！还有人！”

坂上右卫门跑过来制止道。“主公！再不关就来不及了！”

“芥十郎！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

坂上右卫门颤抖的左手紧紧抓住芥十郎的胸甲，神情坚决。有这样的主公，夫复何求?芥十郎紧咬嘴唇，坚毅地点头。坂上右卫门看着浑身血渍的心腹，心中泛起了酸楚。“你们护送主公进城！”

芥十郎对大门里的手下下令道，“主公，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说着朝外冲去。鬼见次郎打马来到村口，见状下令道:“咬住他们。”

“勿下死手，冲进去！”

使番大吼。“城墙！”

“上竹梯！”

使番又大吼。两队杂兵扛着刚砍伐制作的竹梯朝城墙奔去，后面紧跟着十数名足轻。芥十郎没有食言，接应了所有的人，但是城门却没来得及合上，因为敌人跟得太紧了，两帮人在城门口纠缠在了一起。没过多久，大门便失守了，城头来不及防守也被攻占，芥十郎只得带人放弃大门。“你带人进去解决他们。”

鬼见次郎对刀疤脸说道。“我们走！”

刀疤脸取下马背上的铁炮，大步朝城门走去，身后跟上七八个剽悍的鬼见嶽山贼，这些山贼一直跟随鬼见太郎，不是鬼见次郎的手下，鬼见次郎的手下已经没人了。芥十郎等人依托屋舍和门廊节节抵抗，无奈人数和实力差距，渐渐被压缩到内城门口的台阶上。“杀，给我杀！”

一名足轻队长使劲摇晃着手中的太刀，在队伍后面大声呵斥，手上不停拽过身旁的人往前加码，“违令不前者死！冲上去！”

八木城的足轻们攻势更加迅猛，用长枪开路，每前进几步都有坂上砦的人倒在血泊中。“好！非常好！大功就要到手了。”

“你高兴得太早了！”

一把太刀忽从后面砍来。“坂上右卫门！?”足轻队长应声举刀格挡，“来得正好！”

说罢两人便战在一起，瞬间就过了十多招。这边打得难解难分，台阶两侧的屋舍又冲出七八个顶盔掼甲的近侍郎党，冲入足轻队就是一顿砍杀，鲜血四溅，肢体横飞。长枪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不是太刀的对手，左右夹击下，足轻队阵型大乱，开始往下溃退。眼见手下一个个逃下来从身边掠过，足轻队长焦急喊道:“不准撤！给我回去！回去！”

他这一分心，便给了敌人有机可乘。“看刀！”

“呃啊……”半把太刀已然没入了他的腹部，足轻队长后悔瞪着自己的肚子，“大意了……”坂上右卫门抽出太刀，左手托住刀背，对准那人的脖子，使劲猛地一推，只听得喉骨碎裂的声音，足轻队长口中鲜血直流，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跟我杀回去！”

坂上右卫门一脚踢翻尸体，举刀高呼。余人重整旗鼓，持刀挺枪，呐喊着向下冲去。眼看就要冲到外城大门口，突然一声巨响。“砰——”一名冲在最前的郎党被无形之力击倒在地，胸口一个黑洞，黑血不住往外渗，眨了几眼便昏死过去。“啊?”坂上众的气势被巨响和眼前一幕戛然而止。白烟散去，只见一刀疤脸刚刚放下一冒着热气的铁棍。“杀啊！”

又一名郎党悍不畏死，从台阶上跳下来。刀疤脸不慌不忙，接过另一根铁棍，举平、瞄准、扣动扳机。“砰——”白烟散去，那名郎党犹如秋天的落叶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面部血肉模糊，不辨五官，瞬间就断了气。“撤！撤回去！”

坂上右卫门毫不迟疑地选择撤退。“还愣着干嘛？”

刀疤脸训斥道。“给我杀！”

几名足轻队长重新组织队伍，朝撤退的坂上众杀去。坂上砦内城，墙高不过三米，有近侍郎党站在梯子上，不时探起身子朝外放箭，四五个人使劲用背顶着门阀，大门被撞得咯咯作响，门框上陈年的灰尘不断散落，隔着越开越大的缝隙，双方互相用枪乱捅。大门后面的外院里，躺满了村丁，或是疲惫不堪，或是受了创伤，当然也有尸体。内院里则是惊恐不安的老弱妇孺，好在有坂上奈美带人安抚着。“大人，我们还有援军，是吗？”

突然有人问道，其余人纷纷看向坂上右卫门，希望从他口中得出肯定的回答。一开始坂上右卫门也寄希望有援军，但是距离午时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要来的话应该早就到了，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了。坂上村外。连着两声巨响在城中乍起。“什么声音？”

木梨太郎躲在大树后面惊讶道，后面趴着七八个人。“是铁炮！”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木梨太郎转过头去，发现程方笑着站在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