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酒杯碰到温景然的酒杯时,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玻璃碰撞声,方毓婉的心脏也像是被双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她紧紧攥着杯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边,她紧张地盯着温景然的唇,脑中胡乱猜测着他等下会说的话。会是嘲讽?还是羞辱?又或者会当着这么多人把他们的过往说出来,然后让她难堪?就当方毓婉胡思乱想之际,温景然已经仰头灌下了红酒,淡淡说了句,新婚快乐。再无其他。整场婚礼温景然同她就只有那短短四个字的交集,后来的走流程的时候她总是会克制不住去偷瞄温景然,但没有一次对上过的他的眼神,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喝酒,不发一语。再后来她跟温景山搬出了温家别墅,原因是老爷子说结婚就是单独成立了一个仅属于两个人的家庭,为了他们能尽快适应婚后生活,必须得搬出去住。同时老爷子还提醒了温景然,说他以后结婚了也得搬出去。那时候方毓婉听到老爷子的这句话,心脏没来由地揪得疼,但她又很清楚明白自己没有立场不开心,毕竟路是自己选的。况且当时的温景山还是手握大权的温氏集团下一任继承人,钱权势力的诱惑冲击减轻了她对温景然的愧疚。只可惜结婚没多久,在一次车祸中温景山为了保护她而造成车祸,最终导致双腿残废,后来便主动把温氏家业的重担丢给了温景然。自此,方毓婉开始后悔了,她私下给温景然打过好几次电话,但他从来没有接过。方毓婉不死心换了个号码打,温景然终于接了,可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沉默几秒便迅速挂了,再后来就打不通了。一直到现在她才找到机会过来温家别墅,面对面跟温景然见上一次,来之前她都已经设想出无数种可能性,她不停地脑海中一遍一遍演习着跟他遇见后该说的话,该做的事。“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
“我过得并不好,我既要工作还要照顾景山,每天都很累。”
“景然,我突然想起我的大学时光了,那应该是我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
以上这些话都是她反复排练过无数次的,就连用什么语气表情说出来她都精心设计了一番。但没想到从中午过来到现在凌晨两点,她都还没能说出这些话。方毓婉越想越气,她为来温家别墅来看他,费了多大的力气,等了多久,好不容易晚饭时见到了,却还受了顾弯弯那么大的委屈,现在还要看他们两个故意在她面前演戏。方毓婉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强装镇定对着顾弯弯说道:“麻烦你下去帮我问一下吴妈有没有止疼药。”
顾弯弯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转了几圈,顿时就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潜台词。这不就是随便打了个理由把她打发走,然后好跟温景然叙旧情?可温景然也没有出声拒绝或者说跟她一起下去拿药,看来是默认了。顾弯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甩开了温景然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没好气说道:“好,我去拿,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顾弯弯气冲冲转身下楼,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温景然,这个男人管天管地还管她追星,可自己反倒和旧情人毫不避讳。真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双标渣男!“渣男,绿茶天生一对!”
顾弯弯边嘟哝着边来到了吴妈的房门口敲门。在听到楼下传来浅浅敲门声后,方毓婉立刻卸下了所有伪装,眼泪珠子簌簌落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这要是放在大学的时候,方毓婉还没哭他就该好声好气哄她了,可此刻的温景然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不带一丝温度。方毓婉哭了半分钟,没能等来他的慰问,于是只能擦了擦眼泪,哽咽开口道:“景然,我这几天都没有睡好,因为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全是我们大学时的画面。”
温景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波澜不惊看着她,就如同看陌生人一般。“是吗?大嫂要是睡不好的话我可以让弯弯再给你多拿一瓶安眠药。”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方毓婉不自觉提高了音量,温景然眉头一皱,往后退了小半步,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我跟你大学只是普通校友,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值得大嫂你念念不完的。”
这话落下,方毓婉情绪彻底失控,她哭着撞进了温景然怀中,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声音有些嘶哑。“景然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每天都很后悔,后悔当初不得已跟你分开,没有把我们的感情坚持下去。”
温景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试图把她推开,不紧不慢回道:“不得已?什么不得已?和我哥结婚是不得已还是跟我分手是不得已?”
方毓婉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这个问题,她把早就编排好的理由,带着委屈不甘但又无可奈何的语气说了出来。“都是不得已,当初我跟你分手是因为家里人的逼迫,那时候公司出现危机,而你在温氏集团又没有实权,只有景山才能帮助方氏集团渡过这艰难时刻,我也是没办法才嫁给他的,毕竟我爸妈当时……以死相逼……”温景然哦了一声,没有接话茬。方毓婉只当他还是在生自己的气,于是当身后响起浅浅的脚步身时,她趁机鼓足了勇气踮脚凑上去想要吻温景然,却不想他条件性反射别开了脸,没亲到唇只略微擦到了嘴角。‘啪嗒’一声,药瓶掉在了地上,温景然转过头来略过方毓婉往楼梯口看去,这才发现顾弯弯正无比震惊地望着这边。在顾弯弯此刻的角度看到的是两人正在相拥而吻,她的脑袋里像是开了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炸得她耳朵嗡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