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一个激灵猛回头，下巴被人扣住，惊呼声瞬间被堵在喉咙里。外头陆言煦也听见她那声柔软的“阿煦”，暴躁的情绪奇异地被抚平下来，心里微微生出点光亮。“笙儿……”他趴伏在门上，小心翼翼地唤，“笙儿……”一声又一声，叫得薄景遇心头的火气越发炽盛。隔着一道门，俩人一个比一个唤得深情，唯独他是个多余的，是个棒打鸳鸯的棒槌。又想起来刚才情浓时那女人冷漠地说还有三天到期的模样。烦闷，恼怒，嫉妒，薄景遇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只是克制不住发狠，追着安笙的唇舌吮咬缠磨，恨不得将她吞之入腹。“笙儿？笙儿？你想跟我说什么？”

久听不见回音，陆言煦又隐隐开始躁动起来，他又开始砸门。“笙儿？你说话啊！”

安笙嘴被堵的严严实实，气儿都喘不上来，更别说出声了。薄景遇从小到大就是个肆无忌惮又乖戾的主儿，先前已经收敛很多了，这会儿真被激出脾气来，哪还会忍气吞声。门外陆言煦叫得越响，他手下就越发狠，故意似的。安笙夹在中间，简直被逼到绝境，压在身上的人推又推不开，叫又叫不出，最后眼泪忍不住簌簌落下来，一时也是发了狠，张嘴重重咬了下去。薄景遇吃痛，猛地“嘶”了一声，松开了安笙。舌尖舔了舔被咬的地方，满口是铁锈的味道。门外陆言煦的声音猛地停住，似乎怔愣几秒，继而又是更猛烈的叫喊砸门。只是屋里两人都已经无暇顾及他了。安笙终于重获自由，一张嘴却几近麻木，她恨恨瞪着眼前的男人，简直想破口大骂。薄景遇睨着她，却是笑了，恶劣的要命，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想骂我是不是？你骂呀，大声点儿，最好指名道姓，也好让陆言煦死的明白点。”

如果眼神可化刀子，薄景遇此时一定起被凌迟个千百遍了。安笙咬唇死死瞪着她，愤怒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倒像是开了闸似的，一串连着一串掉泪珠子。“这就哭了？你不挺硬气？”

看着眼前哭的悄无声息的女人，薄景遇终于找回了点恻隐之心，幽深的眸子里明明灭灭，伸手给她抹眼泪。安笙偏脸躲开。门外突然响起另一阵喧哗，陆言煦弄出来的噪音戛然而止，好像是哪家不堪其扰的邻居打电话叫了保安上来。陆言煦扒着门死活不愿离开，但最后还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保安连推带拉地架走了。等门外彻底安静下来，安笙终于冷冷出声，“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薄景遇挑了挑狭长的眉峰，这才松了手。安笙用力猛地推开他，拖着脚步去了浴室，将门反锁上。薄景遇听见那轻微的咔嗒声，自嘲般轻轻勾了勾唇，不小心扯动伤口，又忍不住“嘶”了一声。这女人……身上那么软，心却是又冷又硬……真倔！薄景遇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回卧室捡起自己的衣服，开门走了。他坐进车里，点了根烟，默默平复情绪。抽完一根，他掏出手机给陆言煦他爸打了个电话。什么都没解释，只让他撤掉陆言煦在两家合作项目里，陆氏那边负责人的职务。那头陆言煦他爸大半夜被搅了好睡眠，心里不满却又不敢发作，还得诚惶诚恐地陪着小心。自然，最后这满腔火气自然都转移到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薄景遇这边刚挂断，那头关熙悦又打了过来。接听却是昱程的声音。“二叔，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怎么？又害怕了？”

“嗯……还好……不是，是有点害怕，二叔你能不能回来陪我一起睡觉？”

“好。”

薄景遇挂断电话，抬头往楼上瞅了一眼，恰恰好，那亮着的窗户里就在他看过去的刹那间灭了，跟算好了等着他似的。薄景遇低低“我去”了一声，伸手捏了捏乱跳的太阳穴，明知道应该是碰巧，可还是忍不住不爽。眯着眸子又看了两眼，他收回视线，启动汽车，一打方向盘，调头走了。薄景遇回到老宅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你们站这儿干什么？”

薄景遇下车，看见关熙悦牵着昱程现在门口台阶上，有些惊讶问道。“妈妈说……”不等昱程话落，关熙悦笑着打断他，笑容温柔，“昱程说他想早点看见你，就非拉着我站在这里等你。”

昱程转头看她，有些疑惑不解，见妈妈朝他眨了眨眼睛，他又把肚子里的疑问给咽了下去。薄景遇有些无奈，走上台阶把昱程抱起来，调侃道：“你是准备以后黏在二叔后头做小尾巴吗？”

昱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没有那么害怕啦，是妈妈说，爸爸去世了，他们以后都要依靠二叔生活，所以要努力亲近二叔，跟二叔培养感情。薄景遇抱着昱程一路走回他的房间，把人放到床上，“你先睡，二叔去洗澡。”

说罢自己转身去了浴室。洗完澡，他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裸着上半身就出去了。不曾想，关熙悦也在屋里。此时她穿着睡衣，正倚着床头，手里拿着本书，在给昱程讲故事。“二叔，你洗完啦？”

昱程打了个哈欠，声音听着明显有些疲倦。关熙悦跟着看过来，目光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打了个转，很快又转回到他的脸上。她一边起身一边笑着解释，从容淡定：“昱程让我给他讲个睡前故事。”

大概是自己“衣衫不整”，又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又是晚上，多重因素加持，薄景遇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不过也是转念间的情绪。他自然地点点头，走去衣帽间换睡衣。关熙悦不由自主追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宽阔的线条分明的肩背上，脸颊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