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可此刻,却莫名地让他的心翻浆倒海。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枚钻戒,突然间,一道熟悉的画面,瞬间闯入他的脑海里。小意,嫁给我好不好……求婚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是在床上进行的,还有没有一点诚意……我把自己脱光了,毫不保留地把我的每一面都展现给你看,还叫没诚意吗…………这画面消失得很快,可已经让他的心,疼得仿佛被人硬生生地从心口挖出来了似的。他捂着胸口,愣了好久好久,缓过神来的时候,眼角竟然湿了。那种感觉,明明就近在咫尺,可当他想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又跑得很远很远。他的眼底,带着怜惜地看着沈意熟睡却又充满悲伤的脸颊,手,情不自禁地往她的脸颊上拂过。这种感觉,太自然,太亲近,好像这事,本就该由他来做似的。半晌,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帮沈意盖好被子,从房间里离开。他发现,自己最初的时候,对沈意那种潜意识里的排斥感,好像并没有那么强烈了。不知道是于梦佳在他身上动的小动作失效了,又或者是这个女人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他的潜意识?他沉默着走到房门口,回头看了沈意一眼之后,拉开门,去了另外一间书房。沈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迷糊。窗外的月光,被窗帘挡着,但还是有些微弱的光线从房间里透进来。她有些口渴,迷迷糊糊地起身倒水,刚下了床,便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这……这里是唐允的房间?”
沈意显然被自己此刻的认知给惊到了。努力回想了自己睡着前的情景,很快便理清了思路。她不是坐在唐允的车上等他送她回小羽家吗?怎么这会儿会在唐允的房间里?唐允之前那么讨厌她进他的房间,为什么这一次……沈意想不通,之前“被艾滋病”的事,她没跟唐允解释过,唐允也一直认为她到了艾滋病,他难道忘了?还是他心里记着,却不嫌弃?此时的沈意,是不敢相信后面这一种猜测的。突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扫了一圈之后,所幸的是,自己的包就在身边。她赶紧过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手机上已经有几十个未接电话了,全部都是夏曦羽跟夏母打过来的。她的手机并没有开静音,但是因为睡得太沉,并没有听到,可是唐允他……沈意拧了一下眉,心里有些不高兴,也有些自责,“小羽一定担心死了。”
她赶忙将电话回拨了过去,果然,夏曦羽一把电话接起,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就崩溃地哭出声来了。“对不起,小羽,我睡着了,没听见你的电话。”
她抿着唇,一脸自责地跟夏曦羽解释着,只听那头,夏曦羽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在得知她安全之后,才逐渐停止了哭泣。“你别担心,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她看了看窗外,这个时候应该很迟了,她不想麻烦唐家任何人。这个时候,唐允应该也不会进来了吧。沈意在心里想到,跟夏曦羽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唐允的房间,她并不陌生,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一口,却被门口突然间推门进来的人给吓得手指尖一颤,被子也顺势掉在了地上,溅开了碎片。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她赶忙低头蹲下,开始捡碎片,眉头,倏然拧了起来。唐允怎么会进来。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捡着玻璃碎片,一边感受着唐允逐渐靠近的脚步,直到那一双拖着男士拖鞋的双脚停在了她的面前。她指尖一颤,跟着,又重新开始捡碎片。“别捡了。”
唐允那喜怒难辨的声音,在她头上上方响起,让沈意的动作一顿。跟着,抬头看他,微弱的月光,就像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全部笼罩在了唐允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天神,戴着光环,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显得过于渺小。只见唐允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手,递到了她面前,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溢出水来,“起来,别捡了。”
沈意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双干净又修长的手掌,眼眶骤然一热。这种久违的温暖,让她想都不想去想。愣愣地盯着眼前的这只掌心数秒钟后,她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掌心之中。被他微微一使力,从地上拉了起来。“谢……”“我就让你这么害怕?”
谢字才到嘴边,却被唐允的声音给率先截了过去。她愕然地抬起头看他,见他深邃的眼眸之中,看着平静,却依然淌出了几分不满。她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突然间有人推门进来,我被吓到了而已。”
她垂着眼眸辩解,不愿意承认自己确实是被他给吓到了。不仅仅是此时,而是这一整天,她都被唐允异常的行为给吓到了。唐允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的话,动了下唇,指着一边的椅子上,示意她坐下。沈意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听话地走到椅子边上坐下,抬着头,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唐允。唐允微微一抬手,往她这边伸了过来,吓得她本能地往边上一躲,随后才注意到他是要动手按她旁边的那个灯光按钮。“还说不怕我?”
唐允那漫不经心的嗓音,略显低沉,说出来的话,让沈意不免有些尴尬。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唐允本来就比她高出许多,加上唐允站着,她坐着,身高上的差异,让唐允带给她的那种压迫感,也变得越发强烈起来了。沈意在等着唐允说话,可他除了盯着她看之外,什么都不说,这样的环境下,不免让沈意坐着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她试图找个话题来缓解眼前的气氛,于是,便张了张嘴,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唐允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漫不经心,问话的时候,人已经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了。而他这个问题,倒是让沈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谢谢他送她来他家?这个道谢未免太别扭了。可是,就像唐允说的,谢他什么?除了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要谢他什么。唐允见她拧着眉不答,倒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在低眉犹豫着什么。半晌,见唐允抬起头来,眉宇间,多了几分纠结,侧目看向沈意,问道:“我以前跟你求过婚?”
沈意背脊一僵,没想到唐允会突然间抛出这个问题出来。当初,她亲口告诉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相信,现在又来问她这个做什么?她侧目看向唐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说求过,你信吗?如果不信的话,还是别问我比较好。”
说完,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刻意跟唐允拉开了一点距离。她发现,跟唐允挨得近的时候,还是会让她莫名其妙的紧张。唐允的瞳孔,看着她刻意拉开的背影时,变得有几分深邃。他靠在椅子上,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意安静中透着几分失望的侧脸,怀疑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虽然他对沈意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那些留存在心脏深处的感觉,而几番从脑海中闪过的画面,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自己曾经有多深爱这个女人。见唐允沉默不语,沈意没再说什么,只是暗淡地垂下眸子,从床沿上站起,背对着唐允,从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