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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淑瑶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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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阳光灿烂,车轮辘辘,马蹄声声,宽阔的官道上尘雾滚滚。一溜人马不紧不慢地行进着,领头的是十多个骑马的人,他们一律身着军服,荷枪带刀;后面紧跟着十多辆马车,第一辆车安装着装饰华丽的车棚,别的车上拉着大箱小箱、大包小包,马车后面也是骑马的军人,数量庞大,足有一百多人。姜淑瑶靠在棉背靠上,不时的掀起小窗孔上的帘子向外张望。春天的四野生机勃发,一片新绿,不知名的小花已经开放,大地宛若绿底花毯。她穿着秦代衣服,宽身肥袖,服装是崭新的,上身淡紫色绸子外套,下身黑色缎面裤子,脚穿缎料绣花鞋,做工精细,材料高档,这是有一定地位和身份的人才能享有的装束。木质车轮碾在瓷实干硬的沙土路上,车身的颠簸震动较大,尽管下面铺着厚厚的棉垫,但身子还是随着震动索索颤抖。一旁的淳于彪心怀歉意的说:“坐这样的车让你受委屈了。”

他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身穿崭新的官服,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比从前年轻了需多。姜淑瑶淡然一笑说:“坐这车是有点不舒服,不过,比起那些老百姓,这已经很奢华了。”

淳于彪用赞赏的口吻说:“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按照淳于彪的安排,他两是乘坐轿子出行的。姜淑瑶想到路途遥远,且是装饰豪华的八抬大轿,自己坐上去,让别人抬着走,未免有些欺人,于是提议改坐马车。淳于彪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劝说了几句,见姜淑瑶执意坐车,只得同意。淳于彪近日被朝廷任命为北地郡的郡守,他是前往赴任的。官道沿途设置了驿站,他们一路上走走歇歇,一直走了半个多月才到达目的地。马车驶向一座特别高大的门楼,车未停稳,侯在门口的一大帮仆人急急忙忙涌了过来。精壮的汉子忙着卸车上的大箱小箱、大包小包,丫环们则齐刷刷分立车子两侧。门楼是新建的,金色琉璃瓦顶,飞檐挑角,彩梁画栋,朱红色大门板上布满了黄灿灿的大铜圆钉,阵阵桐油味扑鼻而至。门楣上悬挂一块特大匾额,棕色底子上三个金色大字:“郡守府”。姜淑瑶、淳于彪下车的时候,早有几个机灵的丫鬟上前搀扶。姜淑瑶觉得自己年纪轻轻,身体又健壮,没必要让人搀扶,谢绝了丫环。而淳于彪虽然身体那么敦实,还要让丫环左搀又扶的,而且样子还挺受用的,感到滑稽可笑。壮汉们开始往院里搬东西,禁卫军侍卫指挥兵士们在大门四周警戒。两人在丫环们的簇拥下走进院内。这是三门三进的深府大院。第一进院是禁卫军、兵器库及男仆们的宿舍,第二进院是会客厅、客房、储藏食物、用品的库房,第三进院也就是后院,是姜淑瑶、淳于彪的卧房、厨房食堂和女仆们的宿舍。院内地面铺着大方砖,花池、观赏性树木分布各处,一条墁着青灰色大理石甬道穿过两座雕梁画栋的垂花门,直通后院。姜淑瑶、淳于彪被领进后院的卧房内。外间是宽敞整洁的会客厅,猩红色的地毯,正面墙壁前摆放的两只楠木几上早已放置了银质的水具,没等两人落座,两个贴身丫环赶忙往银盏里倒了水,恭恭敬敬双手埲着放在两人的面前。两人喝着水,一面观赏着屋内的布置,紧靠左侧山墙是本色楠木厨,架板上放着酒瓶、酒具、古玩等;一面墙壁挂着名人字画架;四个墙角摆放着花瓶花卉。两人歇息了一会,便四处参观。客厅隔壁是洗漱室,里面有水缸、大铜水壶、银脸盆、银盏及皂角、毛巾等。洗漱室旁有一侧门,穿过侧门便是卧房。里面同样是猩红色地毯、楠木几、银质水具、坐垫、花盆、花瓶、梳妆台、字画等。暖阁前悬挂着淡粉色纱帷,里面是宽大的双人榻,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两套缎面被褥,枣红色被子,翠绿色褥子。室内弥漫着浓浓的馥郁之气。长途旅行,一路风尘,淳于彪、姜淑瑶都有点累了,两人商议先歇息歇息,下午再到各处参观。淳于彪想在卧房与姜淑瑶同榻而眠,被姜淑瑶婉言拒绝了,她说举办婚礼仪式之前,两人必须分居的,这是规矩,你得信守你的诺言呀。淳于彪一听,只好去前院的客房歇息去了。姜淑瑶身子疲乏,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太兴奋了,切确的说是太激动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真正的尊贵与富有,体验到了作为一个女性活在这个世上的价值和意义,也悟出了爱情的意义,懂得了如何做才能换来永恒的、真正的爱情,正天马行空的想着,一个丫环悄悄进来,禀告说膳食房已为老爷、太太准备了午饭,请太太用餐。饭菜自然是丰盛的,山珍海味摆满了桌子,有的菜姜淑瑶从来没见过、没听说过。两人吃饭的过程中,两个贴身丫环从始至终毕恭毕敬站立两旁,姜淑瑶揣测她们肯定没吃过饭,是在饿着肚子看他们吃,心里过意不去,却又不方便当场过问。而淳于彪多年军官生涯,平时耍惯了派头,根本不在意下人们吃没吃,肚子饿不饿,对这些规矩习以为常,自顾吃的津津有味。饭后,两人回到卧房客厅,姜淑瑶仍记挂着两个丫环,试探着说,你觉得你们大秦的日常礼仪规矩怎么样?淳于彪说,还行吧,这是很多年前先人们定下的。姜淑瑶说,我看有些规矩得改革一下了,至少要在咱府上改一改。淳于彪沉吟片刻,知道拗不过她,便说,尽改哪些规矩,我尽量依着你就是了。姜淑瑶说,是些枝枝节节的方面,不会影响大局的。于是提出今后用餐时,只要饭菜上齐了,就不要让丫环们站在一旁饿着肚子看咱吃饭,那样有些不人道。接着又提出一些别的要求:要淳于彪对下人们和蔼些,别老颐指气使、威风凛凛、甚至凶神恶煞的;取消上下马车、轿子时让丫环们搀扶的做法。淳于彪听了,都欣然答应。只是在自己对下人们的态度改变上央求姜淑瑶宽容些,他的理由是,他秉性心直口快,性格急躁火爆,改变性格得慢慢的来。姜淑瑶答应了他的请求,鼓励他只要有决心,有毅力,多注意,一定能有所改变的,淳于彪一迭连声的说尊夫人之命。两人又散散慢慢的闲聊了一会,姜淑瑶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画室,便让丫环领着去看。一溜五间西厢房,两间是专为自己设置的作画之地,三间用于储藏画作。画室摆放着宽大的高腿柏木几案,储藏画室里,仆人们早已将自己曾在乡间租房卖画为生期间剩余的画作搬了过来。姜淑瑶打开木箱盖子,取出一沓画来。淳于彪说:“抽空慢慢整理吧,走,参观后花园去。”

姜淑瑶欣然同意。两人穿过后门,一座古式园林豁然呈现在眼前:曲曲弯弯的画廊一侧,湖水碧波荡漾、荷叶漂浮,鸳鸯、鸭子成双成对嬉游其中,岸边鲜花片片,垂柳成荫;另一侧亭、台、楼、阁、假山掩映在茂盛的树影间,鹅卵石小径通幽,鸟儿啁啾、飞翔……一切的一切都是崭新的,姜淑瑶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看够了,也看累了,两人便返回卧房,一进客厅门,只见地上放着两只大木箱。姜淑瑶知道里面装着自己的金银细软首饰、两人的衣服及洗漱用品等日用之物。揭开箱盖时,最上面放着一个布包。姜淑瑶打开布包,露出一个楠木制作的牌位和一个小香炉,牌位上嵌八个繁体镀金字:“贤妻樊氏静梅之位”,她将牌位端端正正放在木厨正中间的架板上,又将银香炉置于牌位前。淳于彪望着牌位,心里倏然难受起来,也被姜淑瑶宽广的胸怀、善良的品格打动了,深情地望着姜淑瑶:“你真好!”

上前将姜淑瑶紧紧抱在怀里。姜淑瑶感慨的说:“可恶的战乱,夺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

淳于彪痛心疾首的说:“咳,烧了就烧了嘛,干吗冒着熊熊烈火往出抢啊?真是的!”

姜淑瑶紧紧拥在宽大的胸前,喃喃的说:“唉,生命无常,珍惜当下吧!”

自那日姜淑瑶向淳于彪提出改革若干规矩后,从当日起,淳于彪便兑现他的承诺。丫环、男仆们起初很惊讶,有些不太适应,有的人不自觉的又讲究起规矩来了,时间一长,才慢慢的适应了,变成了新的习惯。仆人们、禁卫军的将士们由原先对主人的矜持、畏惧,变成敬畏和拥戴,尤其看到姜淑瑶平易近人、善良慈爱,更是十分的敬重,全府上上下下感情融洽,充满了友爱、祥和的气氛。淳于彪知道姜淑瑶很看重他们的婚礼,因此也很重视,很讲究。他专门差人找有名气的先生择了良辰吉日,并写了请柬,发送对象涉及邻近各郡郡守、所辖各县县令、县长、县丞,还特意派人专程去往长安城,给举荐他出任郡守的太尉卢绾呈送了请柬。因婚礼规格高、规模大,紧锣密鼓的直直准备了十天,才安顿停当。姜淑瑶深知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改变一个朝代的风俗习惯,况且秦代的做工、布料都不具备制作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的服装,就随了当朝的风俗习惯,让裁缝师傅专门为自己做了套当代样式的婚服,试穿了一下,还很有古典美,淳于彪看了赞不绝口。宾客们有提前一天到的,有提前两天到的,参差不齐。他们都是带着礼物来的,有的送珍奇古玩,有的送珍贵的营养补品,有的送名人字画,有的送皇宫御酒,有的送绫罗绸缎,有的送金银酒具、水具,有的送金银首饰,有的干脆送一大包银两,将两间库房堆的满满当当,把记礼账的先生忙的不亦乐乎。人数多,客房住不下,又把仆人们的宿舍腾出几间来,当做临时客房。卢绾可能事情多,正日这天近午时分才大驾光临。婚礼现场布置得相当讲究,灯笼、喜字、鲜花、帷幔随处可见。为了气氛热烈,专门从当地雇佣了戏班子和八音队,全府内外张灯结彩,鼓乐声声、爆竹阵阵,歌声缭绕。婚礼主持人是本地有名的乡绅,此人思维敏捷、口才非凡,主持才能不亚于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央视的主持人,将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姜淑瑶来自后朝的声名远播,宾客们好奇心强,都争相上前一睹为快,但真正吸引他们、使他们感到震撼的是她的美貌和高雅气质。食堂放不下这么多人,只安排卢太尉和一帮郡守屋里用餐,其余人等全部是在院子里用餐,三进院子搭满了棚子、放满了木几组合的方桌和坐垫。饭菜自然是极其丰盛的,鸡鸭鱼虾螃蟹乌龟等山珍海味是少不了的,珍奇蔬菜也品种繁多,桌子上杯盘碗盏摆不下,只好摞起来,以至于吃了上面的菜,压在下面的纹丝没动。姜淑瑶与淳于彪偕行着穿行于宴席间,依次给宾客们敬酒,宾客们有出难题耍笑新人的,有为新人送祝福语的,欢声笑语在整个府院飘绕回荡。最热闹、最让姜淑瑶有新鲜感、幸福感的是洞房花烛夜了,宾客、仆人们闹完洞房散去,红光满屋、芬芳弥漫的洞房内只剩下了新郎和新娘,姜淑瑶心儿咚咚跳得欢快,她的头上还蒙着红帕,只等着淳于彪掀盖头呢。淳于彪凝望着坐在榻沿的娇影,伸手将盖头轻轻拿去。姜淑瑶抬脸凝眸,两人默默对视着,心花怒放,满怀着爱恋,片刻,情不自禁拥抱在一起……婚礼一直持续了三天,卢绾因公务繁忙当日申时便告辞了。淳于彪为了答谢他的举荐之恩,专门准备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用自己多年的积蓄定做的纯金财神爷神龛,卢太尉欣然收礼,喜滋滋的启程了。卢绾与淳于彪是同乡,两人读私塾时又同过学,友情深厚。卢绾官至太尉不久,得知淳于彪于秦王朝灭亡后解甲归了田,恰好当时北地郡郡守位空缺,鉴于他德才兼备,就向圣上奏请推荐他出任一郡之首。他的德才高祖早有所闻,便准奏了。此后,姜淑瑶过起了锦衣玉食的贵妇人生活,但她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有理想、有生活目标,讲究生活品味,不想让自己度过无所事事、庸庸碌碌的一生。便毛遂自荐在郡府做义工,也就是给丈夫当秘书,做些修改奏章文字、整理书信、记录批文等需要文化的杂务,闲暇时作作画、与丈夫偕行逛逛后花园、骑马乡野京畿游玩等等,后来淳于彪又专门为她买了一只好箫,经常独做花园凉亭吹箫,有时与丈夫相聚一起,她吹他听,生活的无比充实和有意义。姜淑瑶原打算将自己的画作随时变卖,换得银两救济乡下的穷苦人,但又想到自己因此要出名,一旦传到长安长乐宫那里,皇帝或三公九卿们招自己进宫作画怎么办?抗旨要犯欺君之罪,是要被杀头的。遵旨进宫吧,封建专制的社会,帝王将相们大多是自私贪婪的色狼,岂不是自找虎狼之口么?到时候葬送自己的青春和自由不说,也害了丈夫。思来想去,决定先悄悄的画,若干年后,等到人老珠黄离世之前,一次性捐献给寺院,委托主持师傅变卖,再把所得的钱救济穷苦百姓。于是与淳于彪商议此事,淳于彪更担心她进了皇宫是落入火坑,绝不想让她离开,只想金屋藏娇,欣然同意了她的设想。至此,姜淑瑶抽空关在画室里作画,默默无闻,十分的低调。除了淳于彪,全府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在西厢房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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