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梦玲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引路的箭头不会错,陈元一的魂魄就在这座破旧的陈家老宅里。 院门的锁头已经生锈,脆弱不堪,无双伸手轻轻一拉锁头就断掉了,大门打开。 一行人直接进入院子里,这老宅一看就是年久失修,院子里荒草长了一人高,房屋更是破败不堪,房顶的瓦片都烂了。 陈梦玲对无双道:“这老宅已经有十几年没有住过了,我其实也没住过,因为我出生后,就在新宅子里了,我也是因为知道这里是我家老宅,来看过一次而已。”
陈梦玲的眉头紧蹙着,也不知道她爹的魂魄为什么会回来这个地方。 走过荒草丛生的院落,推开正房的大门,里面的灰尘瞬间飞舞起来,呛的众人纷纷咳出声来。 无双抬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飞舞着扑过来的灰尘,拿出手帕掩住鼻子,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布局。 看得出这处老宅是真的被废弃了,屋子里除了一些陈旧的桌椅板凳,其他什么也没有。 而且指路的箭头到了这里也消失了,说明指路符也找不到陈元一魂魄的确切位置,只能指出就在这老宅里。 忍着呛人的灰尘,无双把这老宅的几间屋子都看了一圈,也不多,就三间上房,两间放柴放杂物的厢房。 陈梦玲和管家一起跟着找,只是俩人什么都不懂,找也没什么用,还是要靠无双。 无双还真就没有发现什么地方有不对劲的,她想起之前感受到的鬼气就非常弱小,若是这鬼再藏在什么能遮挡鬼气的地方里,她发现不了也正常。 无双又翻了翻自己的符包,从几百张符里,好容易又找出来一张,这张符没别的本事,就是寻找鬼气非常擅长,一点点天师感觉不到的鬼气,这张符都能找到。 果然符纸点燃,一瞬间就将鬼气所在指给了无双,是一副挂在墙上的画,虽然是画,但这幅画已经脏污的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大概就是因此才会被丢在老宅没有带走。 无双对着画用灵力试探了一下,没什么反应,好像这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画。 但普通的画是不可能出现鬼气的,所以这幅画必然有什么古怪,既然试探不出,那就把这画清理干净,看看画的是什么,也许能有些线索。 无双把画拿下来,对陈梦玲道:“这幅画有些问题,要找个能修画的人,把这幅画清理出来,至少能看见画的是什么才好。”
陈梦玲现在急着救自己的父亲,无双说什么是什么,立刻道:“这个好说,我即刻就让人去请县城里最好的修画先生。”
陈梦玲真的非常着急,等不及回去就让管家赶紧去找修画先生,等无双和陈梦玲到了陈家,没过两刻钟,修画先生就被管家急三火四的给请来了。 修画先生一脸懵的站在陈梦玲和无双面前,他正在家中欣赏古画,一群人土匪一样闯进来,把他架起就跑,他还以为自己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要被抓走教训呢。 陈梦玲上前一步,对着修画先生行了一礼道:“家中下人无礼,冒犯先生了,小女子请先生来,是想请先生帮我修一幅画。”
修画先生反应过来,不是绑架,是让他修画,修画先生的胡子翘起来了,指了指架着他过来的管家一行人,气哼哼的道:“这是请吗,这是绑架好吧,你们想请老夫修画,不可能。”
陈梦玲干脆的一挥手,让下人把提前准备好的银子拿了出来,五个托盘,一个托盘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这是五百两银子,作为先生您的修画费用,多的是小女子对您的赔礼,还请先生消气帮忙,这幅画事关家父性命,非常重要,请先生一定帮忙。”
修画先生本来打定主意不修画,这种强盗请法他绝不接受,奈何陈梦玲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看了两眼那摆放在面前,极富冲击力的白花花的银子,修画先生到底还是妥协了。 他背着手,轻咳了一声道:“行吧,看在你如此诚心赔礼的份上,老夫不与你计较,把要修的画拿来吧。”
等看到画之后,修画先生眼睛都直了,啧啧出声:“我从未看到过如此,如此脏污的画作还要拿来修的。 而且这画纸质粗糙,装裱方式简单粗暴,画轴的用料和烧火的劈柴没区别,犯得上花五百两银子来修吗?这画都不值五两银子。”
陈梦玲有些焦急的道:“这幅画事关我父亲的生死,还请先生一定帮忙!若是觉得银子不够,我可以再加。”
修画先生意外陈梦玲的焦急,他倒也不是坐地起价的人,直接道:“加银子就不必了,既然你坚持要修复这幅画,那就修复吧,只不过我还要回去一趟,去取我修画的工具。”
说到这里修画先生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修画就修画,直接说明白了我又不会不跟着来,非要土匪一样把我架着跑过来。 我这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光把我绑过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跟我回去一趟,这一来一回的折腾出去时间可比等我的时间多多了。”
“对不起小姐,是我办事不利,耽搁了时间。”
管家有点羞愧的低下头,都是他一着急就失了分寸,办事不利。 陈梦玲虽然着急父亲,但也不至于迁怒,安抚管家道:“是我着急让你快点请人的,这件事不怪你,要怪也该怪我没有思虑周全。”
安抚下管家,派人跟着修画先生回家去取工具,等修画先生回来,又焦灼的等着画被修好。 这个过程非常缓慢,修画先生一直忙乎到深夜,也只是让画作稍微清晰一点,依稀能看到画上画着的,是两个人。 但画的是男是女,样貌如何还都看不清楚,需要继续修理,晚上光线不好,陈梦玲再怎么着急,也只能让修画先生先休息了。 晚饭陈梦玲让人准备的非常丰盛,只是她吃的依然是没滋没味的,无双和修画先生到是胃口好,吃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修画先生就继续修理画作,一直到了下午,这幅画才算是被修复好,修复后的画总算是能看清画的是什么了。 画上画的的确是两个人,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看穿戴都是男性,而且穿的衣服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而是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 画上还有个小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院子里跑着几只小鸡,看起来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小院,两个人就站在院子里。 但问题是这两个站在院子里的人,是背对着外面的,根本看不见长相如何,好似画中人在故意背对着人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长相一样。 无双和陈梦玲,管家三个人盯着画看了半天,无双越看,越觉得这画上的院子眼熟。 她看向陈梦玲和管家,询问道:“你们觉不觉得,这画上的院子,和咱们昨日去的老宅一样?”
俩人仔细看了看,管家记忆力更好,和记忆中的老宅比对了一下,立刻惊讶道:“这院子里要是长满了荒草,房子再残破一点,可不就是老宅吗!”
这个时候,一直盯着画中人看的陈梦玲也出声了,她指着画中牵着孩童手的男人道:“管家,你看这画里男人的背影,像不像我爹爹的背影?”
管家低头仔细去看,半晌也道:“像,太像了!难怪我之前看这画里的两个人就觉得莫名的好生熟悉,这不就是老爷的背影。”
陈梦玲立刻道:“果然是我爹,这画里画的,是我爹的背影,可我爹是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而且为什么画里是背对着人的?”
就在陈梦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手撑着桌面,仔细观察的无双突然对陈梦玲道:“陈梦玲,你再多喊几声爹。”
陈梦玲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无双的吩咐,对着画喊了几声爹,无双则是死死的盯着画中的两个人。 一边看一边对陈梦玲道:“喊的焦急一点,不,伤心点,加一点哭腔,说一说你爹爹昏睡不醒,你有多着急害怕,要是能哭出来就把眼泪滴在画中你父亲的身上……” 在无双的指导下,陈梦玲一开始是焦急呼喊,然后越喊越委屈,最后被无双给指导的哇哇大哭,哭着喊爹爹。 就在陈梦玲大哭的时候,她在泪眼朦胧中,看到画中的男人身体颤动着,脑袋好似木偶一样僵硬的一卡一卡的在回头,眼看着画中人就从只有后脑勺变成露出一线侧脸。 陈梦玲被画中人回头这一下给吓到了,本来伤心委屈的情绪一下子卡了壳,只剩下惊悚,眼泪都被吓的缩回去了。 陈梦玲的哭诉一停下,那画中扭头的男人脑袋又迅速的扭回去了,再次变成了后脑勺对着外面。 陈梦玲吓的腿软,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声音都发抖的看向无双:“天,天师,那,那,那……” 陈梦玲想说那画里的人回头了,结果因为太害怕了后面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只能那那的那个不停,甚至都忘了这画中人很可能画的是她的父亲陈元一。 不止是陈梦玲被吓到,旁边的管家也被吓得不轻,早就腿软的坐地上了,还不如陈梦玲呢。 无双叹了口气,对陈梦玲道:“怕什么,那就是你父亲,你父亲的灵魂被拘禁在这幅画中,所以才怎么也找不到。 之前我有观察过,每次当你叫他爹的时候,他都有反应,只是画中的这个男孩一直抓着他的手,每当他有反应,画中男孩的手就紧一紧。 你父亲被这男孩控制,才会出不来这幅画,但是每当你叫他,他就会产生一点反应,刚刚你的哭诉让你爹爹反应很大,他很担心你,所以想要努力挣脱男孩的控制,回头看看你。”
原来真的是父亲吗,陈梦玲立刻扑到画上,就想继续哭诉,无双却指着画中的人道:“没用的,你看。”
陈梦玲定睛去看,就见画中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了正房之中,将房门紧紧关闭,再也看不到一点人影。 陈梦玲大急,拍着画纸喊着爹爹,无双无奈的道:“别叫了,你父亲之前在院子里,束缚只有一重,你叫他还能听到。 可是现在你父亲进了屋子,就如同人进了屋子听不清院外的声音一样,你现在再喊他爹,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了。”
陈梦玲哭着看无双,哽咽着道:“那怎么办?我爹爹就要一直被困在这画里了吗?天师,求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爹爹。”
无双头疼的捂着额头道:“你先别哭,安静点让我再想想。”
无双也是真的发愁,这幅画里的鬼弱的很,要想消灭非常简单,一个雷符的事。 关键是投鼠忌器,那画里不止有鬼,那鬼还和陈元一的魂魄纠缠在一起,杀死鬼就会一同杀死陈元一。 至于别的符,无双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可用的,无双的眼神落在画上,为什么这画中的男童非要缠着陈元一呢?鬼要害人未必有仇,但要缠着一个人,必有原因。 无双对陈梦玲和管家道:“现在想要指望你们父亲挣脱是不可能了,只能尝试一下说服这里面的男童。 你们两个回想一下,陈元一有没有对什么男童特别好过,这个男童还幼年夭折了的?”
管家和陈梦玲立刻开始回想,管家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要说老爷喜欢的小孩子,那是有的。 但要说老爷喜欢的孩童里有幼年夭折的,还真没有,要不我让人去查一查,或许有我们不知道,和老爷关系不错,却近期夭折了的孩童,” 陈梦玲立刻道:“快去查!”
管家答应一声,出去找人查,陈梦玲则是继续苦思冥想,只是她越是着急,这头脑越是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任何记忆来。 无双看陈梦玲焦急的样子,安慰道:“你别太着急,你父亲虽然被困在画里,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陈梦玲却只听到了无双提到的那句画,对啊,画,她看向画中的景色,是老宅没有破败的样子,还有她父亲之前穿的衣服。 灵光一闪之下,陈梦玲惊喜的对无双道:“天师,我知道那画中的男孩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