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花还没有进门之前,柳眉和王家大嫂两个女人都是轮流做早饭的。而现在,李花也才进门没几天,所以柳眉卫氏都没有主动提出让她做早饭的事儿,毕竟年轻人犯困是常有的事儿,她还正在长身体呢。立夏摇头,打了个哈欠,还强撑着道:“不碍事儿,嫂子,我跟你学着点。”
柳眉笑起来,觉得这种事情也是要适应的,反正她将来也要跟着做,也就没有再多劝:“那行,你等会儿啊,就跟我烧个火,咱俩快点把饭做出来。”
因为是夏天倒也不怕冷,两个人就打了盆冷水,在院子里洗了脸。柳眉将洗脸水洒到院角种着的几个菜秧上,结果一只公鸡扑楞着翅膀,往下飞扑,把柳眉吓了一跳,就连裙角上也溅了水。乡下人家的裙子不拖地,但也是盖着脚面的,沾了水,行走间难免就惹上灰尘,多少有几分不方便。“嫂子,这裙子都脏了,要不你先去换一下裙子吧?”
立夏拧着眉头,主动抱过一摞柴火去厨房里。“没事儿,就一点土,等会儿太阳晒晒就干了,哪能脏这么点就换衣裳呢?要是这样就换,那家里的衣裳哪里还能够换,再说了,就连洗都洗不过来呢。”
柳眉毫不在意的进了厨房。柳眉他们或许觉得不在意,这种事儿都习惯了。可是,立夏毕竟是个见惯了物质生活水平极高社会的人,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帮着柳眉烧火的时候,就一边盯着她的裙子,觉得得想个办法解决了才行。这个时代的衣服,和立夏那个世界所谓的复古汉服差不多,也有深衣大袖,不过那些漂亮衣服是有钱人家穿的。这种乡下人家,衣服袖子都是比较窄的,但是女人们穿的都是裙子,而且都是盖到了脚面的一片长裙。不仅做事不方便,而且在立夏看来,还有些浪费衣服布料。立夏心不在焉的烧着火,眉头越拧越紧,眼看着柳眉沾了水的裙摆,因为在厨房忙碌越沾越多的尘土,裙摆下边缘都有些毛躁发黑了。她觉得自己都快逼出强迫症了,看得眼睛不舒服。“嫂子,你等一下。”
立夏看的实在是忍不住了,丢下手里的烧火钳,蹲到柳眉脚边。抓起一片式长裙下摆的两头,稍微抬高了一些打了个结,在裙摆的几处地方也都折高一些用绳子缠了几个小啾啾,藏在群里头倒也看不见。这样一来,一直垂到脚面的长裙就一下子变短了许多,落在了比脚踝高一个手掌的地方,其实也不算太短。行动起来却要方便许多,至少不会再随便粘到地上的尘土。可是柳眉却红着脸着急的问道:“花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怎么把袜子都露出来了……”“嫂子你看,这样子你走路的话,就不会站到地面上的东西了,不是方便的多吗?”
立夏不解。柳眉却赶紧将那些结全部解开来,不满道:“方便什么呀,这袜子都露出来了,给别人看见可怎么办?万一外头人还说我不守妇道,这我可不就冤枉大了!”
裙子又重新落回脚面,把脚遮了个严严实实,柳眉这才安心不少。看见李花被自己说的脸色有些白,于心不忍,但还是板着脸道:“花儿,嫂子知道你聪明,想法多。可是这事可不行,这要是给外头人看见了,咱们毕竟是女人啊,怎么能给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见罗袜呢?花儿,三儿虽然是个傻的,可他到底是你丈夫,你可千万不能多想啊。这要是给那些老祖宗看见,他们就是把你抓去进猪笼,都是有可能的。”
立夏的脸色有些不好,却不是因为被柳眉训得,而是她才反应过来,在这个时代,脚是男女关系中的另一个禁忌,是绝对不能给人看的。而自己刚才把裙子捞高,几乎就等于在现代给人家穿低胸衣一样,属于极其暴露而低俗的行为。是她低估了古代保守封建的态度风气。所以拉高裙子的行为是不可能实现的。立夏的心情略有些低落,回到灶台前,慢慢的往里头塞着火,可心里头还是在琢磨着。如果不拉高裙子,不能给人看见脚踝,那怎么样才能方便做事呢?早饭一般吃的简单,柳眉也就简单的煮了一大锅的粥,熬的浓浓的,粒粒开花。用辣椒炒了豆角,再配上一碟干辣椒炒老咸菜,酸酸辣辣的下饭下粥都好吃。两人将早饭做好,王家的其他人也稀稀落落的起床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到饭桌前。吃过饭后,柳眉去洗的碗,立夏则跑进了屋子里。她从樟木箱里翻出了一条自己穿旧了的裙子,又去卫氏那里借了把缝纫用的大剪刀,把裙子从中间剪了一刀,却没有剪断。找到针线,这条裙子是蓝的,因为穿的久了,洗的有些发白,不过针线筐里头却只有黑白红三种线,立夏挑了个最牢固的黑色线。她做针线活一般,毕竟在衣服基本购买的时代,针线活早就不像这个时代一般重要了。立夏对于针线的所有记忆基本是来自于李花这就身体本身,歪歪扭扭的缝了几针后,这身体就几乎顺意本能,很快的按照她最初的设想,缝了一条简易的裤子。裙子一般宽大,而她也只是简单的剪裁了一下,所以这条裤子是颇为宽大的阔腿裤。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剪掉这条裙子的下摆,所以在长度上来说,并不会露出脚踝之类的地方。立夏做完裙子,就把柳眉叫了进来。柳眉看见这条有点像男人的裤子——因为这个时代只有男人会穿裤子,就本能的有些不好的预感。“花儿,你这是?”
柳眉有些迟疑。“嫂子,这是我做的短打,你穿上试试?我向你保证,它绝对不会露出腿来。”
看着立夏一脸认真的样子,柳眉为难了一下,也还是点了点头,毕竟就算露腿,这也是屋子里,旁人也是看不见的。不过真正穿上这条短打,柳眉的感觉倒是颇为新奇。这短打不仅不会把腿露出来,而且走路起来更方便了,这要是以后爬山做事,倒是能更快些。立夏则是带着更加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柳眉这一身,略有些宽松的阔腿裤,若是光站着,恐怕别人还真能误以为是条裙子。但是上身的褙子却有些长,衣裾容易在干活的时候有所拖拉。如果单纯只穿着里头的衫子出门,虽然会更方便些,但更容易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没,毕竟太过出格了些。但是如果把它剪短,做成如同后世外套一般的长度,大概就更容易做事了。立夏说干就干,不过她这一次并没有找到比较破旧的褙子,只是拿了一件颜色比较合拍的浅青色,刷刷两剪刀下去,就剪掉了这件褙子前后缘,长度只比腰部略长了两尺。“嫂子,你再试试这个。”
立夏又递上了自己刚剪的,连缝纫都不用的上衣。看得柳眉肉疼不已,这可都是上好的衣裳,怎么都不过问自己一声,就直接给剪了,就是真要玩,自己那里也有几件破旧的呀。可是她再怎么心疼,立夏都已经剪了,她也只好换了下来,行动间很快发现这种短打,在做事的时候更加轻便。上身的短褙子让他在做饭做事的时候不用担心,火星子惹到身上,柴火树杈挂到衣摆,下、身的裤子可以让她更容易迈开腿,这样子,做起事情来肯定更加利索。“可是这能行吗?这,这要是给人看见了……”柳眉还是有许些紧张。“这怎么不行啊?这又没有露出腿来,而且还能给国家节省点布料呢。嫂子你就放心吧,这样子做事更快,到时候咱们挣点钱,别人啊就只有羡慕咱们的份儿。说不定到以后,别人都跟着你学,都穿你一样的。”
柳眉被她的话逗笑:“我呀,不指望别人学我,我跟着别人学就成。”
“你这是鸵鸟心态。”
立夏笑了她一句,虽然从柳眉茫然的脸上、你就可以知道,她并没有听懂。不知道有一种远在沙漠的大鸟,最喜欢将脑袋埋在沙里头,逃避一切。不过比起柳眉不敢尝试的心态,立夏更感叹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缝纫机,意味着做衣服只能手缝!手缝也就算了,毕竟这不是工业时代。但是,特么连棉花都没有,这就很令人伤心了。没有棉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冬天没有棉衣,夏天没有棉布。这个时代更为常见的是用一种叫做细葛麻,织出来的麻布,略微有些粗糙,但夏日穿的清爽。但问题是,细葛麻就算再怎么培养,也不可能达到棉花的产量,所以这个时代布料是颇为紧缺的。立夏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学个什么设计啊?她就应该去农学院浸泡个几年,就算驯化不出棉花,那也能提高一下粮食的产量啊。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两样她都没法搞定。立夏也就只能心里哀悼了几句,然后迅速收拾好东西,跟着柳眉一起上山,采药。银子这种东西不愁多,立夏只希望能够多多益善。有了昨天爬山的经验,这一次两人走得更远了,可惜的是,两人再没好运气找到其他灵芝之类名贵的药材。这次因为走的远了些,两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匆匆吃过晚饭,立夏有些累得抬不起手,在厨房里洗了澡,就准备回房去睡。“放下!”
立夏冷声喝道,本来打着哈欠的疲倦脸都一下子紧张成了冰块。她在厨房里收拾干净自己,但一回到房间,竟然看见不要脸的王君玥手里头正拿着自己包着灵芝的布团,王三则冷冷地站在门边上挡着。“三傻子,你快点让开!”
王君玥对于自己这个傻子哥哥也是没有敬意的,见李花回来,就要伸手将人推开。这灵芝值钱,她也不是傻子。跟在家里头虽然吃穿不愁,可他到底是要嫁人的,手里头自然是攒的银子越多越好。所以王君玥就把主意打到这灵芝上头了。王三又傻又呆,却偏偏是个固执性子,站在那死活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