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愣了一下，没想到卫氏会知道李月的事情。往日里，李月跟卫氏没有什么交情，卫氏能知道什么私隐的事情？“你个老东西，自己个一身骚还没洗干净呢，有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做梦！”

李月估摸着也是想到了卫氏肯定不知道什么，直接啐了卫氏一头一脸。卫氏见状，也不客气，一把将李月拉了出去，走到大壮跟前指着李月的肚子问大壮，“我问你，你跟她办事儿的那天晚上你还有印象么？”

大壮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仔细想了想之后更加肯定的摇了摇头，“没有，姨，我喝多了。”

“李月，你蒙的了别人，蒙不了我！”

卫氏冷哼一声，松开李月冷冷的说道，“大壮要是喝多了一点意识都没有，你俩根本办不成事儿！那我就得问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你胡说，这个孩子就是大壮的！大壮，你别信这个老不死的！”

李月见大壮的神色有些犹豫，连忙拉着大壮的手说道，“我敢发誓，这个孩子肯定是你的！”

“发誓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哪儿还有这么多坏人。”

立夏冷冷开口，冲着大壮说道，“是还是不是，你可以找个大夫问问。”

这个问题立夏早就怀疑过，但是这个细节其实也只是她在现代的时候看科普小知识的时候知道的，并没有求证过。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说破。寻思着，孩子生下来了，跟爹娘不像肯定是有问题的，到那个时候也就真相大白了。现在，卫氏率先说破，再加上她本来也打算跟李月新旧账一起算，自然不会留情面。“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么！”

大壮似乎已经等不及去问大夫，两眼充血，脖子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扣住李月的肩膀脸色狰狞的问道。“大壮，你松手，你别听他们胡说。这孩子肯定是你的，肯定是你的！”

李月疯狂摇头，看着大壮的这个样子吓破了胆子，“你弄疼我了，你别这样。”

“李月，你的所作所为我娘之所以忍你就是因为你肚子里的是我们家的孩子。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肚子里的不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大壮平日里憨厚老实，温温吞吞的，从没见过他跟谁红过脸。这会儿变成了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壮，你先问了大夫吧。就算你不顾忌她，总得顾及父母的脸面。”

立夏叹了口气，稍稍劝了几句。别的不说，里正爷爷跟许大娘对立夏是真的好。可是李月行事也实在过火，自从李月有孕之后，她就住到了许家。许家长辈虽说没有办婚礼，也实在是因为李月太过跋扈，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不尊老人，不敬长辈，惹得许家头疼不已，索性眼不见为净。现在，要是说李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壮的，那李月还有什么依仗？大壮闷声不吭的低着头下了山，李月连忙追上。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之后，立夏松了口气回去继续照顾王三。因为顾忌着卫氏，所有人都不怎么说话，整个院子清静了几天之后李昊过来找立夏，说李鸢要出门子了，让立夏回去帮忙。立夏这才想起来，李鸢的婚期近了。一想到陈吉，立夏就有点担心。这样的人实在不是什么良配，李鸢嫁过去势必是要有一番争斗的。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李鸢不嫁有能怎么样呢？跟卫氏说了一声，立夏跟着李昊一起下了山。李家已经张灯结彩了，李鸢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看到立夏过来笑了笑，冲着她说道，“叫你来也不是非得让你干什么，明儿个我就出门子了，家里没你的影子，邻居要说闲话的。”

“姐姐成亲，妹妹当然是要回来的。但是三哥前两天在山上摔伤了，动弹不了。在山上照顾他照顾的我都忘了日子。”

立夏苦笑一声坐下，看着李鸢的嫁衣有些心疼。“你的嫁衣，是不是……”“本来就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做那么好做什么。你自然也清楚，看得起你的，怎么都看得起你。看不起你的，就算是你绫罗绸缎在身也不会看得起你的。”

李鸢似乎经历了事情之后忽然就想开了，稍稍归拢了一下那个嫁衣，然后就不再管了。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陈家已经遣了人来送东西的。结婚前一天，男方家里要送一办事儿所需要的肉菜过来，意思一下。数量没有多少，只是表示诚意。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李鸢又不好出面，于是遣了立夏过去看看。立夏出去一看，顿时脸黑了下来。办婚事自然是要招待一个村子的人还有亲戚的，所以男方家里一般不会送来东西太少。一般情况下都是半头猪，别的时令蔬菜不限，再加上一担米面。这样，怎么都是双数，讨个双宿双飞的吉利，有能给女方家里帮上一些忙。可是陈吉送来的是什么？陈吉只送来了一扇排骨，还是把肉剃得精光的。时令蔬菜倒是不少，郁郁葱葱的一大筐子，仔细看去，竟是路边的野苋菜。不止立夏，在场所有人的脸都黑了。没见过男方如此办事儿的，更何况还要了那么多嫁妆。“你们主家就让你们送了这些东西过来？”

李老爹沉着脸问道。“亲家息怒，我们那里没有这个风俗，准备仓促，不足之处还望见谅。”

来送东西的是个嘴甜的，不知道是陈吉家里的什么亲戚，笑容满面的冲着李老爹行礼，生生给李老爹笑的没脾气。只是几公里远的地方，习俗不至于这么大相径庭。更何况便是准备仓促，也没有把肉剃的如此干净的。有剃肉的功夫，却没有重新买的功夫？立夏冷笑一声，瞧着那排骨请了来客进去，“先生里面请，我们这就给您熬一碗骨头汤。”

女方家里作为回礼，一般是要回送肉的，这样表示礼尚往来。陈家送了一扇骨头，立夏觉着回骨头有点不地道，不如回骨头汤的好。立夏的话让那边顿时笑不下去了，干干的进了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老爹说着客套话，却怎么都不走。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立夏算是听出来了一些眉目。“亲家，你说明天就成亲了，不如就让我们今天把小姐的嫁妆先拉过去，省的明天麻烦如何？”

“今天拉嫁妆？”

李老爹也明白了过来，看了立夏一眼疑惑道，“嫁妆都是随着小女出嫁的时候一起送过去的，我们这里可没有今天拉嫁妆的习俗啊。”

“不拉那些箱子柜子也可以，亲家也知道，明天人多眼杂的，要是把陪嫁的那些银钱……”那人话尽于此，一切都在不言中。果然，陈吉不承认自己从李鸢这里已经把那一百两银子拿走了。早就料到陈家有这个算盘，立夏微微笑了笑说道，“先生放心，所有的箱笼之上都有大锁，明儿个小弟亲自带着钥匙送姐姐出嫁。您放心吧，小弟就在轿子里，不会离开大姐半步的。”

女子出嫁，由兄弟带着嫁妆钥匙在轿子里压轿本来也有这个习俗。所以，便是对方有些讪讪的，却也无话可说。送走了这拨人，李老爹愁眉苦脸的看着李鸢，最终叹了口气走了。外面的热闹好像跟李家没什么关系，李家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却总归都笑不出来。村里人也只当李家是不舍得闺女，并没有多想。一直忙到暮色降临，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立夏被许大娘拉着到了僻静处。“花儿，你婆婆说的是真的？”

这一问，立夏想起来了今天李月的事情，她不好意思的回道，“大娘，我也不知道。许是娘见多识广见过，最好还是找个大夫问一下。”

“这村里谁不认识谁的，到时候别人知道了不好。”

许大娘摇了摇头，一脸为难。“这孩子要是大壮的，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不管。可是要不是大壮的，我们也不能就……”“不如，大娘去别的地方问问？天底下的大夫千千万，又不是只有村子里的这个。”

立夏不忍看着许大娘在这里为难，想了想悄声说道，“镇上有个药铺，我经常过去卖药的，您可以过去问问。”

“这是个主意！刚好你娘明天让我给你姐姐送出门，这都是顺带手的事儿。”

许大娘眼前一亮，拉着立夏的手惋惜道，“你说当初你娘要是不这么糊涂多好。”

当初立夏的衣服在破屋被人发现之前，许家本来是打算提亲的。后来出了事儿，还没等许家上门，赵氏就将立夏卖到了王家。“你才糊涂呢，当我不知道你在撺掇我闺女什么！告诉你，就算我闺女跟王家没关系了，也不会去攀附你们家大壮！”

赵氏听见许大娘在背后说她坏话，气的咬牙切齿，冲着许大娘就喊了起来。“那她也不能一辈子都跟着一个傻子！”

许大娘皱眉不悦的看着赵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