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头都要大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这要是真把人给砸死了,按照当下朴素的价值观,杀人偿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秉承着能退就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原则,罗蔓又想往人群里躲。不过这回是那个叫齐环的少年拉住了她的衣袖,少年咬着牙说:“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罗蔓看着井边三个莽汉,又看看拉着他衣袖,咬紧牙关的清秀少年,有一瞬间迷惑。杀死他爹的是那三个人吧?她就是路过来找孩子的啊!!!罗蔓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请问,你看见两个六岁的孩子了吗?是双胞胎,大概这么高。”
罗蔓用手比划了一下具体高度,大概到自己的膝盖上面一点。少年傻眼了,呆呆地摇头。“没看见啊?你们有谁看见我弟弟了?”
罗蔓转过头继续问旁边的人。大家被罗蔓脸上的急切和难过迷惑了,都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了这对兄弟,想起自己没有见过,他们都摇了摇头。人群里的大娘婶子们更是心疼孩子,想到要是自家孩子不见了,那更是心焦的不行。感同身受地安慰她说:“女娃,你不要急,再慢慢找找嘞,村子也不大,说不定孩子躲哪里玩去了。”
罗蔓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谢谢大娘,我这就去找找。”
罗蔓扒开来人群就要出去,这个时候一直守着齐永福的妇人冲了过来,一下子握住罗蔓的手臂。“你不能走,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吧。我认识你,当初你在丰全面前说了那一通话之后,这三个人就出去了,他们一定是跟你一伙的!”
齐氏眼睛都肿了,头发散乱,指甲应该是打架的时候崩断了,现在还着血。“是不是你想赶走我们,就让他们来霸占村井,你觉得我们用了你的水?你就来报复我们,你这个丫头心怎么这么狠?”
齐氏怨恨地看着罗蔓,就是这个人,要不是因为她,她好好的日子怎么就没了,现在丈夫也要死了。她以后该怎么办?齐氏越想越绝望,手不自觉的用力。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让罗蔓不适应地皱眉,这才发现原来齐永福的媳妇就是那天给她让位置的婶子。罗蔓扭动胳膊挣脱了齐氏的束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两件事毫无逻辑,他们因为谁的话走,又因为什么来霸占村井,都跟我无关。”
罗蔓脸色也冷了下来。“你不能因为自己悲伤就来污蔑我一个小丫头吧,我刚刚的话里有哪一句是为他们开脱的?”
罗蔓揉着自己的手臂,环视着周围。罗孝彦抱着六娃被堵在人群外,想冲进来帮她,罗蔓向他使了个眼色。照顾好六娃,这里有我就行。罗孝彦只好带着六娃往后退了退,远离危险。六娃还在伸着头张望,指着人群说:“找姐姐,虎奴要找姐姐。”
罗孝彦哄劝着说:“姐姐在里面帮助别人呢,咱们在外面等着。”
六娃斜着身子往前面探,大人们明明都很生气呀,姐姐在帮谁。罗蔓冷静地思考着,他们明明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无关,却还是拖自己下水,除了被愤怒和悲伤冲昏头脑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自己姐弟几个没有亲族,这是在欺辱自己呢。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不提力量差距,再想想人群外的六娃她就不能冒险。她也不能等罗孝彦去找陈叔过来,这样除了激怒人群,没有任何益处。本来那三个莽汉就足够有压迫力了,再来一个猎户陈策,只怕众人会更疯狂。罗蔓看了看被众人遮住情况不明的齐永富,冷声说:“你们在这吵闹不休,为什么不想想办法怎么救人?”
齐氏绝望地摇头说:“没救了,骨头都断了,没有大夫救不了。”
就是大夫来了也救不了。石杵直接砸断了脊椎,不知道内脏是否也受到冲击。罗蔓主要就是把她的注意力往看病上引,见齐氏惊疑不定,就说:“有谁是大夫吗?大夫都没找你自己就给他定下死路了。”
齐永贵一双眼睛刺过来,他大哥具体如何还真是听这个婆娘在嚷嚷,他是被愤怒冲昏头脑了,看见自己大哥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察看救冲上去跟人打起来,脸上身上都挨了不少拳头。他大哥现在还趴在地上,也没人敢挪动他。齐永贵沉声问:“你探过他的鼻息了?”
齐氏一直浑噩的大脑这才清晰一点,有些怀疑自己有没有探过,还是说看见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永福就吓傻了,本能地就认为人已经死了。“我…我也不知道…”齐永贵从人群中走出来,一把推开齐氏,来到自己大哥面前蹲了下去,先是探探大哥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大哥还活着。又看到自己大哥脊背都塌陷了一块,怒上心头,恨恨地说:“这该怎么救?骨头都断了,人也没法动,这个时候上哪去找大夫。”
大哥这样真是没救了,就是救了回来一辈子也要瘫痪了,眼下又是荒年缺医少药,根本救不活了。齐氏一听,又开始淌眼泪。“要给当家的报仇,都是他们害的。”
齐环也看着自己生死不明的爹,气的浑身直哆嗦。看到这边的情况,其中一个汉子扬起眉毛说:“架是你们先打的,打架不出点意外流点血那还是打架吗?要不是那男人听信女人的挑唆,这架也打不起来。”
齐永贵又气又怒,“你伤了我大哥,又在这胡说八道,我跟你们拼了。”
他左右看了看,抢了一个男人手里的石头就冲着人群砸去。由于抛物线和力道的原因,没有砸到那个汉子,反而让汉子前的男人破了相。血顺着伤口滴落在地上。三个莽汉也变了脸色,手里的石杵就要往齐永贵身上砸。罗蔓眼瞅着就又要上演一副全武行,立刻往齐环身后躲。这群人不打累了是不肯停下来好好说话,罗蔓也没有办法拦住盛怒的人群,只好尽力避免被误伤。十五岁的少年拿着棍子冲了上去,所有人都热血上涌,男人们拳拳到肉,有的棍子都打断了,女人们都扯着头发拧着对方的胳膊。“你们敢断水,我就敢跟你们拼命”“都是一群黑心肝的玩意,凭啥只有你们能活我们就要去死。”
“你们都该死,我要给我爹报仇。”
齐环怒吼一声,棍子打在对面人的身上,只听咔嚓一声棍子应声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