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流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大侄女给抛弃了。那天玄素九从山中回来,就一头扎进了自己屋里,连吃饭都顾不上。严绿绿和高杨林两个似乎也得到了什么重要的任务?玄青流拉着个脸,连吃肉都觉得不香了。“你说阿九是怎么了?去省城这样的好事,她好像没想带着我去的样子?”
玄青松此时心里也在犯愁。自家闺女从小到大都没去过省城那样的地方,最远也就是去了个和平镇。说实话就是他们也不知道省城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对于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内心隐隐约约还藏着点恐惧。他又感叹一声,他家阿九现在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饭桌上唯一面不改色的也就是玄青石了,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大口大口的把肉和饭扒进嘴里,很快就解决了满满两大碗。放下筷子之后,他就瞅了玄青流一眼。“去洗你的衣服。”
他开口提醒。“啊?”
玄青流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年才洗一次衣服的人,没资格跟阿九去省城。”
玄青石实话实说。玄青流只恨二哥是块石头,还是会说实话的那种石头。吃完饭他抱着自己的几件脏衣服,到外头小溪里去洗。抖落前几天换下来的那件衣服时,突然觉得口袋里有一样沉甸甸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块没有字的玉佩,这才想起来就是那天阿九从和平镇带了一箱子唱戏用的东西回来,他就捡到了这么一件。难道这就是阿九跟他提过要留意的那块玉佩?他突然就乐了,这一下子有讲条件的筹码了。三天后一起去省城的四人小组里多了一个玄青流。他难得穿上了才做不久的新衣服,还负责帮玄素九背着要带到省城的几件法器。五个人先是到了和平镇,然后由金二宝带到长途车站,搭乘上去市里的长途车。金二宝负责送他们到市里,再转乘火车。而火车到了省城就有金家的老大来负责接站。玄素九这一路上显得兴致不高,并不像玄青流和严绿绿一样,一路看景。在长途车上晃下来的七八个小时,她基本上都在闭目养神。高杨林一开始还缠着谢承烨,讲一讲那天送梁老去镇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谢承烨不肯说,他就一直缠着不放,但是后来看到玄素九这表情,心中不知为何也生出了一丝忐忑,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这个年头路况不怎么好,车子也慢,一路颠簸到市里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幸好市里的火车站就在汽车站的旁边,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到了火车站金二宝去车站办公室找了方主任,其实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但是那位方主任却似乎已经在办公室里面等了好久的样子。有他的帮忙,五个人什么手续都没有办,直接就被送上了车,还被安排进了一间卧铺车厢。他们上车的时候,金二宝拉这玄青流的手,拜托了好久,请他们一定要彻彻底底地帮梁老爷子解除后患。玄青流满口答应。他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可是谢承烨和高杨林这两个从京城大家出身的孩子,心中不免感叹,这位梁老确实能量非凡,至少在这卫省之内是如此。方主任是火车站里最大的官,但是梁老打了个招呼,他就能几天几夜在站上加班等着,这就不是一般的人情。可是玄素九对这一切仿佛都置若罔闻,她上了火车之后,直接选了左边的上铺,躺上去就直挺挺的平着,一动不动。见她如此,车厢里的其他人都没敢吵嚷,再加上的确疲惫,大伙很快就都睡着了。玄素九其实并没有睡,她将体内的一丝灵气,运转周天,运用呼吸吐纳之法,慢慢将浊气排出。她自始至终都将那八卦镜随身带着,此时正搁在她小腹的位置。八卦镜这件法器自身蕴含的巨大能量,正在跟玄素九体内的气息内外相合,渐渐融于一体,一层柔柔的金光,从八卦镜中覆盖之玄素九的全身。火车开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才到省城火车站。由于时间太早,月台上没什么人。倒是有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手上举着一张纸壳,上头写着欢迎玄师父。“那好像是金大宝呀!”
玄青流眯着眼睛认了半天。这主要是金大宝整个人在省城呆了这么些年,整个气质都变了,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城里人。白衬衫黑长裤,胸口还别着一只钢笔,要不是玄青流知道这小子压根不认识几个字,还真要以为这是省城里的知识分子。“青流兄弟?!怎么是你呀?青松师父为什么没来?”
金大宝看见他似乎是更惊讶。“我师兄是知问观的观主,怎么能随随便便离开道观?外出办差是我的分内之事,我到底也是见过些世面的。”
玄青流骄傲起来。金大宝没理他,而是把热切的眼光投向了玄素九。他年纪比玄青流还大,其实对玄素九原本没什么记忆。但最近陆陆续续这些事情都传来了,就连梁老也对玄素九赞不绝口,他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小傻妞了。“阿九你不认识他,他就是村长家的老大,元宝的大哥。”
玄青流指着金大宝给玄素九介绍。一听他提起自己最小的弟弟,见到保利可觉得有了话题。“九姑娘你前些日子救了我奶,又救了我兄弟一命,这事我爹娘已经跟我说了,我在省里工作太忙,没捞着时间回去,一直想亲自登门向你道谢呢。”
玄素九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抬眼看了看金大宝,她也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点了下头。“不必如此客气,元宝现在是我知问观的外门弟子,救他也是理所应当,谁让他也算是我的徒孙呢。”
徒……孙……金大宝脸色十分精彩。他觉得有必要抽个空回去,把这不争气的弟弟再揍一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