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九没安慰他。“那女的是怎么死的？”

她问。“啊？”

李波愣了下。“她死了？真死了？怎么死的啊？”

得！他比玄素九还迷惑不解，看来说是之后再没跟武爱华有过联系，这事儿是真的。“谁死了？”

杜春晓恰好在这时醒了，她迷迷瞪瞪地问道。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大晚上的，她家居然来客人了，而且她自己还躺在炕上。“哎呦！这谁啊？”

杜春晓一下子坐了起来，拉着毛巾被把自己裹住。李波和李敬业对视一眼，面露惊恐。“哎，我这脑门儿怎么这么疼呢？”

“脸也疼！”

“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杜春晓也觉得事情不对了。“妈，你刚才撞邪了，幸亏这位小九师父把你给救醒，不然，你现在可能都出事了。”

李敬业忙说。其实刚才杜春晓一个劲撞墙的事情，她自己模糊之中也有意识，但就好像自己是在梦里一样，感觉有股力量拉着她在做什么。梦里的人不会觉得疼，撞死了大概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有的时候，也会出现一种情况，仿佛灵魂出窍，旁边的人做的事，说的话，隐隐约约都能感觉到。刚才杜春晓也觉得身边闹哄哄的，好像是她男人在说什么事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现在又听儿子说自己撞邪了，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玄素九的身上。小九师父？这难道就是最近镇上传的沸沸扬扬，那个能耐很大又漂亮的小女道士？对了，晚上她男人回来的时候，就曾经说过是去拜访了玄素九和他们知问观的一家子人。还跟她说起了儿子的婚事，还有搞了些往枕头底下塞剪子之类的奇怪动作，反正是神神秘秘的，杜春晓想这肯定是大师交代的，也就没敢细问，还特别热切的想让李波再安排一次，自己也要去见见这位小九大师。谁想到，他们家还真是有怪事，上回是李波半夜自己差点把自己掐死，现在又轮到她了，杜春晓赶紧看向儿子，这下一步不就是要到自己儿子身上了吗？她立刻紧张了起来，匆忙穿上衣服起来，又催着李波去给玄素九倒凉茶，又让儿子去端些水果点心过来让玄素九吃。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位全心全意考虑着自己家庭和孩子的母亲，即便是刚刚遭遇到了那样离奇可怕的经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未来也可能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她瞬间就振作起来。“小九师父是我们怠慢了，家里没什么好的，又这么晚了……明天，明天一定让我家老李请您到镇招待所的餐厅去吃饭。”

杜春晓赶紧张罗着。她额头红着，脸颊肿着，头发衣裳也不算整齐，整个人狼狈的要命，可对待玄素九不敢有丝毫怠慢。玄素九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都有些不忍，早知道这么好的一位母亲，刚才她下手就轻一些了。想到这里，她用谴责的目光看了眼李波。三百年前，她年纪虽长，却是方外之人，对这些情感其实很淡漠，但若有这么一个母亲如此关心，肯定也很幸福。李波被她这眼光扫过，更加心虚，扑通一声跪在了杜春晓跟前。“老李，你这是干啥？大师还在呢。”

杜春晓很不好意思，家里这不是还有外人在吗？李波实在是扛不住了，抹着眼泪，把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给说了。杜春晓脸上那略有些尴尬的笑容渐渐消失，但出人意料的是，她似乎十分平静，好像并没有立刻要暴怒的样子。李波父子二人都悄悄的抬眼去看杜春晓。他们两个很清楚杜春晓的脾气，听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忍得住！可是，她却沉默着。“媳妇？”

李波胆战心惊的叫了一声。杜春晓没有动静。“妈？”

没办法，李敬业又叫了一声。“你终于承认了！”

杜春晓冷冷的盯着李波，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然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却让李波整个人吓得都跪坐到了地上，这是什么意思？！很早之前，杜春晓就已经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尤其是看到李波对于他大哥的那个女孩子特别的关注，再加上的女孩越是长大，眉眼之间，就跟李波长的越像。她就找了自己的渠道打听了一下，果然当时李波在村知青点的时候，跟一个女知青眉来眼去，后来那个女知青突然之间就获得了回城的机会。女人对于这种事情，第六感觉相当准确。杜春晓几乎已经确定了，大哥带回来的那个所谓私生女绝对是李波的孩子。按她的脾气早应该闹的天翻地覆，把这个没良心的李波打回到乡下老家去，永世不得翻身。可是之后李波调回了镇上，对于她和儿子心怀愧疚，对这个家倍感珍惜，这些杜春晓也是都看在眼里的。她心中那叫一个矛盾。眼里揉不下这粒沙子，可这毕竟是她自己喜欢上的男人，情感上又割舍不下，不是说丢掉就丢掉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杜春晓的脾气就越来越坏。但是看到李波对自己十分的忍让，所作所为也是处处在暗自弥补，从那之后也再也没有和那个女知青或者其他的女人有过什么暧昧之处。这么些年，杜春晓也渐渐将这件事情放下了，她甚至宁愿李波不要再说起这件事，因为一旦说起，她自己就必须要面对这个问题，到底怎么去对待一个曾经背叛过家庭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一个在别人眼里很美满和谐幸福的家庭，如果真舍得一下子就将这个家庭打破，杜春晓可能就不会忍让到现在。可是她这些年也确实不容易，无论什么时候回到婆家看见那个孩子，心里就有一口气，似乎是咽不下去，在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要偶尔的把那个小女孩当成是自己的侄女，来关照一番。正因为杜春晓的逃避，此时她才格外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