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体会到了低血糖的感受,完全是凭着意志力才能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这两天她一直让系统关注着匈奴追兵,始终保持了一段足够让她从容逃跑的距离,但她若是在这倒下,绝对用不了半天,匈奴人就能找到她们。“统儿,看在咱们也经历了一路风风雨雨,是生死之交的份上,你就给我赊个金手指吧,再不济,匀我点物资也行。”
贺苏苏近乎卑微的祈求这奸商系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死了对你没什么好处对不对,你们系统也是有kpi的吧?任务之外有人情,做系统要懂得变通。”
系统一阵沉默,许久后才怂了吧唧的:“宿主,不是我不通融,只不过,你不仅是积分为零,柔然三百多条人命都算在你头上,你现在是负债上班,还欠了我三百多积分,我没那么大权限赊你。”
贺苏苏一个踉跄,面朝下倒在了雪地上,冰渣子冻得她一个激灵,她没空管,也没力气再爬起来了,剩下的所有力气都用来骂这坑爹的系统。“负你大爷的债上班!”
晕过去的最后一刻,除了脸埋在雪里的窒息感,贺苏苏还感受到了双腿一阵尖锐的痛,几乎把她再疼醒,她甚至还有闲心想,雪冻伤估计得截肢吧,这个世界估计没人能动这么大的手术,她也不想以后和北冥熙一样坐在轮椅上过日子,那还是死了干净。只是可惜,到死都没能再见北冥熙一面,虽然此人混账的离奇,但好歹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好歹也有过几句共同话题。不知道他采到雪莲没有,错过这次花期,可得再等十年。也不知道团子怎么样,她死了以后北冥熙会不会把团子赶出去,那么小点的孩子,若是流落街头她得心疼死,不过成吉有经验,应该能带着团子混口饭吃。最后的最后,贺苏苏一声叹,她自己都要死了,想这些做什么。身体温度逐渐回暖,好似烤火一般,身上还盖着暖洋洋的被褥,贺苏苏满足的抱住被子打了个滚,嗅到了一股莫名熟悉的冷香。迟钝的神经用了好一会儿记起了这股香味,好似是北冥熙身上的。石榻上的女人顿时眉头紧皱,颇为嫌弃的模样。都死了怎么还能闻到北冥熙的味道。贺苏苏如是想着,嫌弃的啧了一声,睁开眼睛,看到了黑黢黢的天花板。嘿,这地府修得很山洞似的,难不成还停留在原始人文明?贺苏苏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一转头,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眼睛的主人靠坐在火堆后,脸色苍白如病痨鬼,手捂住嘴一声闷咳,便咳出了一点鲜红。“握草。”
贺苏苏吓出了一声国骂,差点滚下地。“阴魂不散啊熙王殿下,黄泉路上都不放过我。”
北冥熙起身,冷冷走近她,贺苏苏捂住身前后退一步,满脸警惕,随即熙王殿下抽走了她身上盖的“被子”。原来是一件大氅。穿上氅衣,北冥熙方才冷笑:“本王若是死了,定敬你而远之。很可惜,你没死。”
贺苏苏一怔,慌忙转头,在看到幸吉好好的躺在地上时松了口气。北冥熙皱眉:“她是谁?你怎么会在这?你……那日在五仙教,到底发生了什么?”
距离两人分开,不到十日的光景,却恍如隔世,贺苏苏默了默,蜷缩成一团,目光失神:“那日地裂引发山洪,我被乱流卷携到了东部草原,被柔然人救下。”
“柔然?八年前叛出大都的图南王部族?”
“不错。”
“那这女孩是柔然人?你们,何至于此?”
贺苏苏叹了口气,将这些天发生的种种悉皆说了,篝火中柴薪发出噼啪的声响,山洞安静的只余她嘶哑的说话声。北冥熙良久无言。“图南王是大都八姓中唯一一支亲近中原的派系,本王昔年有幸与其见过一面,是位坦荡英豪。如此收场,不负他一世英名。”
英雄惜英雄,北冥熙从不否认匈奴人中也有令他钦佩的存在,一如朝廷里也有素餐尸位的累累蠹虫,善与恶从不因人而异。得知幸吉是柔然唯一幸存的人,北冥熙态度也好了些,淡淡:“本王见她虽感染风寒,身上却无一处伤,烧也已经退了,想来这一路你护得极周全,如此也算不负柔然众人所托。”
贺苏苏惨然一笑,忽道:“王爷又怎么会在这儿?雪莲可采到了?钦言他们为何没和王爷在一起?”
在看到北冥熙的那一刻,贺苏苏便知他此行只怕不太顺利,雪莲定是没采到,因为她留下压制的毒性的药已然吃完,而北冥熙这模样,分明是毒未解开。只是奇怪,他为何不用坐轮椅了?两人分开的这段时间,想来彼此都发生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