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琛嗤笑,“那又如何,本王的兄长不止你陆淮铭一个。”
“以往的兄长倒是纷纷入了土,如今坟前草已有一丈高,你若是什么时候想他们了,本王倒不介意送你一程。”
一瞬间,铭王浑身上下都渗起了细密的凉意,仿佛冰冷料峭的风迎面刮过,化作细细凛冽的刀片沿着他四肢百骸剜着,让人一刹那变得冰凉。他这名皇弟,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的可怕了。陆淮铭喉结一滚,眸底泛着惧意。从小到大,他最怕的不是父皇,而是眼前这名年纪最小的皇弟。从年幼的陆淮琛亲手杀了手足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将眼前的男子视为一生的噩梦。纪令月没有骨气的躲在陆淮琛身后,听到他那句不像玩笑的玩笑话,悄悄探出一眼。随后看到陆淮铭双手打颤,眼神飘忽不定的窝囊样。纪令月有些惊讶,她看铭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以为他真是个惹不起的。没想到在陆淮琛面前就被打回了原形。纪令月感慨,对陆淮琛的敬佩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不愧是大反派,行走的人间大杀器啊!她暗暗琢磨着,自己与陆淮琛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兴许把他列为最高级别的金大腿是个不错的选择呢?陆淮铭脸色青白交加,憋了半晌放不出一句狠话来。可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就在眼前,他如果就这么领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都说美色误人,但同时也壮胆。况且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调戏个女人罢了,难不成还犯法了?越想陆淮铭底气越足,有着莫名的勇气加持,他开始对陆淮琛横眉冷对。“陆淮琛,我只是与郡主许久未见,想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罢了。”
“难道我的一举一动你都要管着不成?”
纪令月躲在人身后,听到这番话哟呵一声,感觉十分新奇。就连陆淮安都不敢堂而皇之的对大反派说出这番话,铭王这是哪儿来的底气?陆淮琛指腹摩挲着墨玉扳指,闻言忽而笑了起来。那如琴弦拨鸣的声音渗着幽幽冰凉,“既然皇兄都这么说了,本王若是不管,岂不是枉费你的一番好意?”
“靳一,调几名锦衣卫入驻铭王府,务必寸步不离的保护铭王。”
靳一拱手应下,陆淮铭的脸色顿时大变。陆淮琛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这结果跟他想的不一样啊。什么锦衣卫寸步不离的贴身保护,分明是用来监视他的!没噎住陆淮琛,反而给自己添了一个大麻烦。陆淮铭顿时冷汗涔涔,他抬袖抹去额间的虚汗,立马讪笑道,“为兄这不是开玩笑的吗,你不要当真……”陆淮琛挑眉,语气轻渺,“哦?这么说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陆淮铭顿时怂得如鹌鹑般,“对对对,就只是开个玩笑。”
说着,他视线飘过把自己挡得密不透风的纪令月,心里头暗骂着。陆淮琛眼神轻轻一扫,那目光有如实质般游离在他身上,冰冷犀利,好似被锐利而轻薄的刀片寸寸掠过。陆淮铭身子一抖,皮笑肉不笑道,“我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他不愿在这个地方多待,又生怕陆淮琛真带着锦衣卫包围他王府,带着人立马扭头就走。等走出了一段距离,他脸上的讪笑陡然一沉,眉宇间皆是风雨欲来的阴霾之色。他双拳紧紧握着,手背青筋突起,咬着后槽牙恨道,“派人去查,陆淮琛和纪令月究竟是什么关系!”
身旁的护卫有些瑟缩,“可那是摄政王,我们一近身就会被他身旁的侍卫察觉……”陆淮铭一个巴掌甩过去,目光恨恨,“废物!我让你们去跟踪他了吗?”
“去问问我不在的这一年京中到底发生何事,只要是关于他们两个人的悉数报上来!”
陆淮琛生性凉薄,清心寡淡,府里一个婢女都没有,平白无故的为纪令月出头,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他离京一年,结果念念不忘的娇人跟陆淮琛有神秘关系,一种莫名的背叛感油然而生,这让他怎么能忍?就如同宁王对权利的欲望,陆淮铭对美人一事上十分执着。更何况他早已将纪令月按上自己的名号。对他来说,只有他没见过的美人,没有他得不到的。纪令月见人终于走了,悄悄松了口气。她抬眸,看着陆淮琛的后背,突然有种浓浓的安心感。每一次他的出现,都好像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思及此,纪令月心里飞快跳了一拍,一股油然的悸动蔓延而生。纪令月眨了眨眼,她突然扭头盯着靳一,像是要把他盯出花儿来。奇怪,心里那股悸动消失了。纪令月收回视线,悄悄离陆淮琛站进了一些,看这自己的身影与他重叠,心底一股隐秘的欣喜如泉水般涌起。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感受不到这是什么意思,那么她就白活了。纪令月一边欢喜一边愁,欢喜的是她这颗春心居然有萌动的一天,愁的是对象太难搞。靳一猛不防的收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他转头,对上纪令月深深的视线时,面露愕然。他不知道纪令月在想什么,却在感受到陆淮琛也投过来的视线后,心里头暗道不妙。无形的冷汗沿着脊梁落下,靳一咽了口唾沫,脸色逐渐僵硬。好在,纪令月突然收回了视线,只是那耳廓顿时染上薄薄的红晕。这种莫名奇怪的反应,想让靳一不误会都难啊!陆淮琛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落在扳手上的手指微微一僵。他眸底一暗,陡然变得冰冷起来。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低气压,把纪令月走神的心思拽了回来。她看着陆淮琛微黑的脸色,以为自己发呆让他恼了,连忙对着陆淮琛行了一礼,“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说着,她悄悄抬眸。最先看见的是他精致的下颔,如刀削斧凿般勾勒出优美弧度;接着是那殷红的薄唇,如淬了曼珠沙华般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