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幽求翟阵把自己关得更深一些,说如果再让人来探,自己就越狱出去。翟阵这才没有办法,与刑正司商量着将她转到了死牢,按律死牢是不能探视的,这样就绝了这些人的想法,在行刑前再不会有人打扰她。昫王无精打采,那日被月九幽赶出了大牢,有嘴说不清,旁人也不敢来劝。再无精打采也没有办法,还得查案,人总是要救的,等救回来了任她打任她杀也是好的。“怎么办?”
小汜反正是急得不行了,恨不得去劫狱了,月九幽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完成,等到了月冷渊回来,他现在天天在这驿馆里和昫王一起想办法。“他们会用民心,我们也会用。”
昫王对小汜如是这般地讲了起来。“这都不用找人扮,就这‘赤影’的人,哪个不是受尽了她的恩惠。我这就去办。”
小汜忙出去办了。这时,半烟的人来报,说是要找的人也都找到了,保护起来了,为了以防万一,供纸都先拿了,加上证供一起匿名送去了刑所,送到了威超海手中。“好,该是去见见萧璀了。”
昫王冷静地说。他换上了曜国的王子朝服,宝蓝色衬得他更显冷竣,黑色衣襟、黑色袖口都坠着宝石,极尽奢华。脚踏黑色流星靴,头戴嵌着蓝宝石的黄金头冠。这身衣服裁剪得极为合身,一丝不多一丝不少,显出他的挺拔身材,阔肩窄腰,风采非凡。“这才是我们的曜国昫王,那萧璀在您面前也不过如此。”
秦柏舟赞道。“带上这个。”
昫王指着桌上的盒子让秦柏舟带上。今日秦柏舟也穿上自己的青绿色官服,头发束得好好的,戴着银冠,看起来十分精神。萧璀不想单独面对这昫王,果然是叫了萧玴前来一起应对。他以为对方就是来求放人的,当然是不能听他的,但也要想好怎么打发。由于月九幽的自首,民愤、官愤皆已平,现在烨都已一片和平之色。虽不喜欢这昫王,但是见使臣还是得要慎重的,两人也换了朝服在正殿见他。远远地就看两人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平时见昫王普通得很,总是穿着灰灰白白的颜色,在人群中也并不起眼,没有想到这官服一换,面具一脱,竟颇具王者之气了。连身边不起眼的侍臣换了官服也完全不一样了。萧家两兄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两人按正常礼数拜了萧璀。萧璀先开口:“昫王殿下这是病好全了,要准备回曜都了吗?”
昫王不动声色答:“是,王上。这些日子准备好就回去了。”
萧璀不由地抬了抬眉,这么顺利就回去:“那此次前来,是辞行吗?”
“是。”
昫王简单答道。“那我让隽王备好礼,还烦请您帮我带回给曜王。”
萧璀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王上有心了,我代父王先谢过。”
昫王站起身回礼。“那……”他这么一来一回的,萧璀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来时,父王交代我,除了前来贺您登基大喜之外,也希望与烨国联姻。但是我家只有一个妹妹已许配他人,所以想让我来求个公主。”
昫王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我并没有姐妹,我俩年岁相仿,更没有女儿可与你般配。”
萧璀听到这话笑了。“公主没有,郡主也行。”
昫王好像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个王女就可以了。“你看看我只有隽王这个弟弟,他都未曾婚娶,哪里来的郡主。”
“您听听我的彩礼,再想想看有没有郡主。”
昫王也笑了。“请说。”
萧璀明白了他的意思。郡主不过一纸封文,只要他愿意,大街上都可以找个郡主来。“新矿。”
昫王只两个字就击垮了萧璀。“什么意思?”
萧璀急了些,让昫王给看了出来。“那现在是否有郡主了呢?”
昫王笑了。“昫王说有,便有了。”
萧璀也一笑。“那我便说了。矿移不走,但矿石可以移走,我可以将未来三年所产的矿石均献予烨国,并附上冶炼之法供您使用,若需要制器的专家,也一并可以给。”
昫王将彩礼说了出来。三年矿石量并不大,但是换掉一小半军械那是可以的,可萧璀想要得更多。他问:“那你还没有说需要什么嫁妆呢!”
“嫁妆您随意。我要的是合作,您用矿石将军械换掉一半,我两国再合作灭了那彗绝,我曜国要彗绝的田地,您要彗绝的矿地,如何?”
昫王这又是另外一个不错的条件,非常诱人。“好!”
萧璀知道他是有头脑的人,独大本就很难,曜国本就强大,若要一口气吃掉也是很难的,还不如与他一起吃掉彗绝,确是好事,“可你并不是曜王,说了可算话?”
昫王笑笑,让秦柏舟将锦盒奉上:“这是太子令,我想,我说了算。”
萧璀点头道,用一个王女换这些,确实值得。“我还有个条件,不知王上可以否答应。”
昫王让秦柏舟收起锦盒。“你说?”
“这郡主,我有人选。”
昫王笑道。萧璀这才知道上了这小子的当,转来转去还是回到月九幽这儿了。“你莫不是想说,这郡主需得月九幽?”
萧璀无奈道。昫王快速答道:“正是。”
“你知道这不可能,她身负命案人已经狱中。我想给你,也给不了。”
萧璀说。“知道,若是能破此案,让她出来,王上允是不允?”
昫王嘴角浮出一丝笑意。“不可能。”
萧璀果断拒绝,要她死她可能都愿意,若是要将她给了别的男人,还是经他的口同意的,定是要伤到她了,这个底线还是有的。“王上是说我不可能破此案,还是不可能将她给我。”
昫王问。“不可能给你,你知道为什么。”
萧璀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被他点燃。“王上先莫着急拒绝,如果刚才所说的三年,变成五年呢?”
昫王嘴角的笑意更深。萧璀不再说话,望向萧玴,萧玴看到萧璀没有拒绝,一脸地不相信。“不急,我为了查案还需待些时日,王上与隽王殿下好好考虑。这下,先不赶我走了吧。”
昫王还没有等到回复就让起来行礼告辞。“您请自便,若真能查清此案,那也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我会通知刑副司威超海大人,尽量给予您便利。”
萧玴讲,他觉得昫王可能已经掌握了他们不知道的信息,所以才能如此自信地跑来提亲。“那就多谢隽王殿下了。”
昫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殿。“七哥,您可不能同意啊!”
萧玴忙劝道。“我心里有数。”
萧璀打断了萧玴。“我看他好像对破这案子很有信心,应是有我们没有的信息,我让威超海去寻他,看能不能得到些什么。”
萧玴想到了案子。萧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个人,他看不透,但是这个人像是能看透他一样,知道他想要什么,从而来试探他。“你去办吧!顺道去见见她,把她移出来,那死牢里怎么待。还有,今日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不再告与他人知。”
萧璀道。他已经好久好久都不曾见过她了,像是过了一世那么久一样。萧璀去了乐安宫,他的心中的苦闷,只能与乐安来说。乐安听了他说的这些,劝道:“王上,你万不可这么做啊!您要是这么做了,那九幽定会恨你一世啊!”
萧璀何尝不知,但是这昫王对她的心谁人看不出来,若是真能跟他走,岂不是比在这里安全。这次如果像昫王所说的,能查出案件真相,最起码是不用死了啊!如若还留在烨国,说不定哪天就要死在同样的纷争之下。心已然是伤了,那就伤到底,好歹能让她活着,有人疼爱地活着,恨自己又何妨?本就该恨自己,除了让她受伤,还给了她什么?他心里冷得很,回到珣明殿,就见房间里的剑架上摆着“赤影”,月九幽使双剑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雪地上,她赤着双脚,穿着单衣,在雪中舞剑。留在他身边,她便只是月九幽,而离开他,她可以是顾若影,一个普通的女子。他回忆着与她的点点滴滴,她没有一回像普通女子那样朝他撒娇,没有一回像普通女子那样朝他发怒,也没有一回像普通女子那样求过回报。她永远都在为他付出着,遇到凶险站在他的身边,自己从不曾站在过她的身前。像这次的事,明知不是她做的,自己不仅没有救她,甚至还让她为月家、为烨国献身。他不是不想见她,他天天、时时、刻刻都在想她,疯狂地想她,可他没有脸见她。见到她说什么?感谢你为月家、为烨国献身?说我想把你嫁到曜国去换矿石?这次萧璀真的已想好救她的方法了,不过他的方法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的手中还有“沉欢”。他做的最坏的打算是,将斩刑换成鸩酒,这样可以留她全尸,然后让冥药用“沉欢”救活她。“当日,你因‘沉欢’的不确定宁愿换骨给我,而我却竟忽略这不确定,而且从未想过要找到真凶,还你清白。反而是他,从未想过让你去死,‘沉欢’的不确定他也考虑了,他做的是为你洗清冤屈。我与他,真的差得太远了。”
萧璀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