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金玉皇冠,俊逸非常的男子坐在书桌前,手中执笔批阅奏章。忽然,一人走进殿内,对着上方的男人恭敬道:“陛下,驿官来禀,窦昀淆窦大人回来了,一月后可到。”
皇帝点点头,吩咐道:“让礼部准备,给窦昀淆接风洗尘。”
“是。”
大太监躬身领命,直起身又说道:“据驿官来报,窦大人此次不仅与东秦皇帝签订了五十年和平条约,还拿到了渝江二十年的使用权。”
皇帝听后放下手中的笔,大笑两声:“好!好啊!窦昀淆果然不负朕的期望。”
渝江是大朝与东秦两国之间天然的屏障,江面有15公里之宽。东秦境内多河流,又是临海的国家,其历来以水军闻名。是以大朝在渝江上的话语权总没有东秦有分量。可以说,东秦仗着自己独特的水上作战能力,几乎将整条渝江纳入国家版图之中。“张明瑞笔墨伺候。”
大太监张明瑞为皇帝摆好圣旨,送上御笔,砚台磨墨。皇帝一连写了两道圣旨,盖好帝印、玉玺,将它交给张明瑞:“在洗尘宴上宣旨。”
“奴才遵旨。”
“让御膳房给淑嫔炖上一盅补汤,另通知玉阙宫今晚掌灯。”
“是。”
张明瑞捧着圣旨出了内殿,向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在拐廊处四下看了看后,低声吩咐了几句。“可都记着了?”
“公公放心。”
得到肯定的回复张明瑞作势清咳一声,不再压低声音:“陛下赐淑嫔人参鸡汤一盅,另宣玉阙宫今夜掌灯,你去通禀。”
“是,奴才遵旨。”
小太监亦是高声回复。见小太监离去,张明瑞双目微眯。御膳房掌厨做了人参鸡汤,小太监在它刚出锅时便装入食盒拎走了。行至玉阙宫外,小太监经通禀被领进内殿。“奴才参见淑嫔娘娘。”
淑嫔是后宫唯一的例外,她是陛下亲赐的玉阙宫,可以嫔位就掌一宫主权。在大朝宫中,嫔位以上可自称本宫,对外称作娘娘。“起来吧。”
淑嫔身子骨弱,在一个月前便病了,有时甚至连床也下不了,也是最近方才好些了,这会正躺在软榻上看书。“娘娘,这是陛下命御膳房做的人参鸡汤,另外今夜玉阙宫掌灯。”
小太监恭敬地将食盒递给一旁的宫女。“劳烦你跑一趟了,竹妘看赏。”
淑嫔的贴身侍女将一个荷包递给小太监,小太监也不推脱。“娘娘,这人参鸡汤是滋补佳品,安神效果也是上佳的。不过奴才着急来给娘娘道喜,这刚出锅就给娘娘端来了,怕是还烫着,还请娘娘多等一会儿子,等凉了再喝,免着伤了。”
听着小太监的话,淑嫔的目光终于是从书上移到了他脸上,古井无波的眸子只看到小太监低垂着脑袋,一副恭敬的模样。看了片刻,淑嫔倏尔一笑,道:“多谢小允子提醒。”
小允子连忙行礼:“娘娘客气了。若无事奴才就先回去复命了。”
“嗯。”
小允子离开后,竹竹妘将瓷盅打开,放在一旁晾凉,转身对殿内其他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待人走光,竹妘走进淑嫔:“娘娘,可是大人归京了?”
“是了。参汤安神是劝我不要多想,放宽心;给我道喜,除了是兄长我还能有何喜事;刚出锅的热汤说明是刚传回的消息,也是在告诫我不要急躁,切忌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惹祸上身。”
淑嫔将手中的书放下,倚在榻上,语气淡漠,可眼中却仍有一丝欣喜闪过。“娘娘,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一如往常。”
时间转瞬即逝,一晃就到了夜间。淑嫔在侍女们的伺候下收拾妥当,正坐在大殿内写字。“陛下驾到。”
“嫔妾参见陛下。”
一袭淡紫色裹胸襦裙装,一头青丝由一支上好的白玉簪子挽起,额间桃红色花钿点缀,媚眼如丝,当真是勾人至极。可偏偏这女人性子极为冷淡,鲜少有乖顺依人的时候,就是这一身的魅惑衣衫也被她穿得清冷了许多。“快起。”
皇帝上前几步拉住将要行礼的淑嫔,“卿儿身子弱,往后在这玉阙宫内不必行礼。”
“陛下,礼不可废。”
“朕说可以便可以。”
不再等淑嫔说话,皇帝就牵着她的手进了内殿。瞧着还未收拾的纸砚笔墨,皇帝问道:“卿儿刚刚可是在写字?”
“闲来无事,抄些佛经静静心罢了。”
“卿儿这冷淡的性子怕是抄佛经抄的吧。”
皇帝拿起一张刚抄好的佛经看着,“这般好字用来抄佛经着实可惜了,日后就不要抄了。”
“那嫔妾应抄些什么?”
“乐府民歌《上邪》与李之仪的《卜算子》都是上好佳作。”
听了皇帝的话,淑嫔绝美的脸上适时地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这两首诗分明都是情诗。淑嫔顶着绯红的小脸,上前扯住皇帝的腰带,小声地说:“陛下,嫔妾为您更衣。”
皇帝没有言语,只是配合淑嫔的动作。红鸾春宵,恩情无限。寿康宫: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这么说,你们是没有完成任务了。”
内殿的纱帘后,太后斜倚在榻上,一手撑着头,闭着双眸。“属下办事不利,请太后责罚。”
纱帘前跪着一名黑衣男子,蒙着面。“参与到此事的除了你,一个不留。”
淡漠冰冷的声音直扎进黑衣男子的心口,让他颤了颤:“属下,遵命。”
“下去吧。”
太后翻过身,对男子挥挥手。“是。”
男子消失没一会儿,一名穿着深蓝色衣裙的女子托着托盘走了进来。“太后,您该用药了。”
“拿来吧。”
药汁乌黑,闻着就让人觉着要吐酸水,可太后却面不改色地一口喝完。“再用一段时日的药,太后就不用再喝了。”
“这药哀家喝了三年,总归是有些用处的。”
“是呢,太后的身子如今愈发康健了,相信不久后一切定能恢复到从前。”
“莳娘,还是你得哀家的心。”
太后从软榻上坐起,“就寝吧。”
“是。”
夙莳娘搀着太后走向床铺,伺候她休息。翌日,御膳房“都给杂家精神着点。”
掌事太监将一房人都召集起来,在院子里站着,他则站在台阶上训着话。“一月后窦大人回朝,我等要研制出新的菜品在洗尘宴上呈出,这几日你们都给杂家老实点,不要出了乱子。主厨们忙不过来的时候,你们手下的帮衬着点,切不可怠慢了,可都明白?”
“奴才们晓得了。”
“嗯,那都散了吧。”
一群人三三两两离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巳时三刻,钱公公出现在御膳房内,看着一帮人忙活着午膳。御膳房是两位公公轮流监督,今个正好轮到了他。房内一圈走下来,钱公公在一个角落看到一个生面孔,便走了过去。“你是新来的?”
“回公公的话,奴才是内务府新调来的小康子。”
小太监在今早的训话时见过钱公公,当时他就站在掌事太监的边上。钱公公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你这是煮的什么?为哪宫人准备的?”
“是要送去元阳宫的,就是一锅粥和一些咸菜。”
“元阳宫不是由小邓子负责么,怎会轮到你一个新来的?”
“小邓子公公去了千禧宫当差,大家这几日也都忙着想新菜品,人手不够,所以便让奴才顶上。”
钱公公点点头,将要开口,就听一个声音响起:“小康子,过来搭把手,把这菜洗好了切来。”
是一个主厨的副手,这会正满头大汗地做着手下的菜,也没抬头便开口叫道。小康子有些为难,看着面前的钱公公:“公公,我这......”钱公公也是大度,随意说道:“你去帮忙吧,这粥我替你看会。”
小康子大喜过望:“哎!多谢公公。”
瞧着人走了,钱公公上前打开盖子看了眼,粥挺厚实,想来真是新来的不明事,以往送去的粥可都是很稀的,钱公公拿着勺子搅了搅,又闻了闻,觉着没有什么问题,又去看了看食盒里的咸菜。一碗普通的咸菜和两个馒头,不过也是比以往的看上去更好些。钱公公不着痕迹地四下里看了看,然后从袖子里拿出包着油纸的半只烧鸡塞进了食盒底层。然后又像没事人似的看着那锅粥,瞧着差不多了便装在罐里放进了食盒。又约莫等了片刻,小康子终于回来了,钱公公将食盒递给他:“粥杂家给你装好了,直接送去吧。”
“是,麻烦公公了,多谢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