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平身。”
皇帝盯着秦疏的发顶,良久才反应过来。秦疏面不改色,起身直视皇帝。“你……唤秦疏?”
皇帝的声音显出几分苍老,但是难掩激动。明明只是询问一个名字,却让他激动的手指轻颤。秦疏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皇帝有些激动的表现,让他有些怀疑。“是。”
看似毫无表情,内心却已经有了些许排斥。“你年纪轻轻便已成了医仙谷谷主,真是青年才俊。”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秦疏:“……”即便是青年才俊也同你没关系呀,你这满脸欣慰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多谢皇上夸奖。”
秦疏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不少。皇帝亲切,他却拼命的保持距离。“你同溪儿一般大?”
秦疏看了眼季溪,只见低头深思,并未注意到这里。他本想让季溪阻止他父皇那频繁的拉家常,但是……看来季溪是没指望了。秦疏点了点头。“你的父母一定很欣慰,你能长成如今这幅模样。”
皇帝就好像是在盘问家底一般,问的十分的含蓄,总是带着点边,然后从秦疏的回答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既然如此,秦疏便开口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傅和师母。”
秦疏清冷的声音,宛如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了皇帝的心尖。他几乎从秦疏进门便已经确定了秦疏的身份,但是他不曾想,因为他,清儿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了。养在身旁,却让他叫她师母?她得有多怨他,多恨他?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今日可是来选定婚礼日期?”
秦疏见季溪迟迟不开头,便自己开口询问道。再拖下去,他觉得永远也扯不上正题上。听到这个话题,季溪这才抬起头来。“是,是,是。”
皇帝连说三个是,随后便唤了礼仪官进来。季溪早已同礼仪官通好了气,只说最近三月内的好日子,其他的日子,便都已相冲为由规避掉。这样他便能在三月内同秦挽成婚。他想到着实美妙,只是秦疏根本不如他所愿。待礼仪官说完了日子后,秦疏便道:“今年皇家出了不少的事,可能运势不好,太子爷刚被废,不宜办喜事,既然只有近三月的日子合适,那不如干脆便选明年的日子吧!”
秦疏一下将跨度调到了明年。季溪:“……”整整一年?开什么玩笑,绝对不行。季溪刚想反驳,却听皇帝立刻应下,“秦公子说的在礼,礼仪官,明年可有好日子?”
季溪:“……”这就拍案决定了?我不服!我是当事人我不服!礼仪官看了眼一脸哀怨的季溪,默默的低下了头,道:“有。”
三王爷,请节哀吧。而后,大婚的日子便定在了明年年初。季溪很想开口再争取一下,只是秦疏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明年甚好,挽儿初到帝都,也有很多地方不懂,再者是要嫁入宫中,定有不少的礼数要遵守,太早成亲也会让她无暇顾及这些,若是失了礼数便不好了。”
内心奔溃的季溪:“礼数?怎么可能,秦挽从小在帝都长大,宫中礼仪更是早就习过,怎么可能会失了礼数,你就是故意的,拖延时间!”
皇帝赞同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秦公子想的周到,朕立刻拟个圣旨,早日定下此事。”
季溪这时才着急的唤了一声:“父皇。”
皇帝扭头望向他,似是询问他有何事。季溪憋了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来,“多谢父皇成全!”
皇帝笑的格外的和蔼,秦疏微微点了点头。“三王能够明白在下的良苦用心,日后师妹托付给三王,定能幸福。”
秦疏难得说那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但是季溪却觉得一点都不好听,“良苦用心?拖延婚期的良苦用心么?”
季溪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言。照秦疏这么说,他是不是还应该谢谢秦疏啊。既然事情都照着秦疏期待的方向走了,秦疏自然是告退了。只是皇帝恋恋不舍的,居然提出让秦疏留下用膳。秦疏立刻摇头拒绝。这皇帝对他的态度,让他十分的不适,正是这种不适,让他并不想在这儿多呆。皇帝并未强求,只是有些遗憾的看着秦疏。他恨不得有多一点的时间可以跟秦疏待在一起,弥补一下这儿时几年来的亏欠。只是……秦疏看起来,并不想要他的这份亏欠。有几次他很想出口说,其实我是你的父亲。但是……他说不出口。他能够察觉到秦疏的抗拒,正是因为那抗拒,让他根本不敢说!哪怕他是皇帝,他也害怕,看到秦疏眼底的厌恶。离开皇宫后,秦疏显得自在了许多,没有那道灼热的视线后,他便觉得没有了束缚。季溪黑着脸走在前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秦疏心中所想,只是气自己居然无所作为!皇帝在秦疏面前,就好像是一个没了脾气的家猫,秦疏已给顺毛,他便老老实实的窝在了脚边。根本不会反对,这也是他生气的地方,不仅让他同秦挽的婚事拖到了明年,父皇同秦疏之间到底有什么也有些模棱两可。父子?季溪自嘲的一笑,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这个可能。他们这些儿子,在父皇的面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不管是和蔼也好,聆听也好。哪怕是温和的笑容,都极为少见。在他心里,他们算什么,秦疏又算什么。而秦疏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是一个孤儿,所以今日的一切恐怕是皇上自作多情了。”
季溪没有回答他的话,到底是不是自作多情,他自然会查的清清楚楚的!自作多情?皇帝如何的精明他心中一清二楚,仅仅是见了一面加上那些不算讯息的讯息,她便敢对秦疏这般。他怕是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又岂是如秦疏所言的自作多情,那么的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