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季溪一袭戎装骑于马上,在秦挽屋前站定。秦挽听到屋外的声响,心中一喜,匆匆跑了出来,打开门便见风尘仆仆赶来的季溪。他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头骏马之上,青丝被白色的束带缚于脑后,削瘦的脸颊比上次秦挽见到他时又凹陷了几分,但黝黑的眸子在见到秦挽以后当即充满了光芒。“挽儿。”
季溪跳下马朝秦挽走去。他瞧着很疲惫,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秦挽既心疼又感动,上前两步,直接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连日来所发生的事情,都让她有些疲惫。这帝都的勾心斗角,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而今,她正处在那样的边缘。只要众人认定了她是妖孽,她……当如何继续留在这帝都?季溪一知晓了秦挽的情况,当即快马加鞭赶回来了,连日来的奔波让他身心疲惫,但在见到秦挽以后所有疲惫都在那一瞬消失殆尽。他紧紧的搂着秦挽的娇小的身躯,粗糙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她的背脊,低声安慰道:“别怕,都有我。”
他清冷的声音,像是清澈的溪水涌入她的心间,滋润了她已是伤痕累累的心。秦挽听着季溪这么说,连日来的委屈在一刻爆发,眼睛酸酸的,想像一个小女人一般向自己述说她所有的委屈。“这些事,我都会去查探,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伤害你一分一毫。”
季溪言辞坚定,他知道秦挽心中所想,他的女人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秦挽紧紧的抱着季溪,他身上的温度,让她觉得温暖,他好像一个神仙,在她脆弱无依时总会突然出现,身披铠甲,护她无忧。“其实,我也不是怕她们伤害我,只是最近的局面变得太快了,好像所有人都有了变化,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最近秦挽越发的觉得内心不安,夜不能寐。“我没变便好,他们变没变,你何须理会。”
季溪宠溺一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秦挽羞涩的低了头,轻轻捶了季溪胸口一下,“怎么会不必理会,要知晓如今身处帝都,跨一步而动全身。敌在暗我在明,如今形势变化瞬息万变,我们必须尽快知晓对方的计谋才能加以阻止。”
“行行行,娘子说的极是。”
季溪看着秦挽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这一声娘子,让秦挽回忆起了当初季溪耍无赖之时的场景,他也时常唤她娘子,如今倒是故态复萌了。“如今,我可还不是你的娘子,这事若是无法平息,我这狐狸精可得回老窝了。”
这声娘子叫的秦挽心情大好,故意玩笑道。“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谈及此,季溪显然多了几分认真。“你生是我季溪人,死是我季溪鬼。”
“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
秦挽见季溪严肃的样子,讨好的主动献上一吻,她本只想碰一碰唇瓣,却不想小舌被季溪含住,来了一个深远绵长的吻,吻得秦挽意乱情迷。直到季溪不安分的手摸进秦挽的内衣,她才清醒过来,拍掉了他的手,正色道,“你这次见到你的娘亲了么?”
秦挽自然记得季溪是因为何事离开了这数日。消息传来,说是找到了他的娘亲。他的娘亲传闻已经过世许多年,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姓甚名甚,但自打季溪记事以来便开始寻找他娘亲的消息。很多年都一无所获,但最近却是突然得到了消息找到了她,而且还活着。“嗯。”
季溪淡淡的应了一声,好像这趟旅途,并不愉快。“既然见到了,你为何还闷闷不乐的?”
秦挽觉得季溪的反应有些奇怪,季溪找了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母子相认,不当是相拥而泣,谢上苍眷顾。“她……”季溪欲言又止。“什么?”
秦挽松开了季溪的手,眨着水灵的眼睛,望着他。“她……想见你。”
季溪看秦挽一脸好奇的样子,顿了顿继续说。秦挽立刻紧张了起来,这么快便要见未来的婆婆。她还什么都没有准备,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什么时候?”
秦挽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拽了拽衣裙,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对。“她的马车应该马上便到了。”
季溪眺望了一下远方,还未有马车靠近。秦挽一听这话,当即丢了季溪,提着裙子往屋里跑,季溪也跟着进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早不告诉我,我如今这幅样子怎么见人啊!”
秦挽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素颜的自己,最近季溪也不在身边,她也懒怠于收拾自己。季溪站在背后,按住了秦挽的双肩,将她扭了过来,俯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她,“怎么不能见人?娶到这么好看的娘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秦挽拍掉了他的手,“又瞎贫。”
说话间,秦挽将季溪推出门外,然后赶紧坐下拾掇自己。过了没多久,她好似听到了有门外的马车声响。秦挽对着镜子,又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和穿着,确定没有问题以后这才打开门走出去。只见一个灰衣妇人,身材瘦小,背对着秦挽似乎在和季溪说什么。季溪看到了站在后边的她,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秦挽点了点,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摆出的甜甜的笑容打算给婆婆一个最好的印象。只是下一秒,她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师……师傅……”季溪的娘亲忽然扭过头,冲秦挽眨了眨眼睛。而这张脸秦挽十分熟悉,熟悉到她一想到就头皮发麻,她就是死去多年的师傅。师傅看到秦挽并不惊讶,反倒是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慈爱的拉起她的手,温和的说道:“许久不见,我的小徒弟都成秦挽了。”
秦挽却是被师傅阴森的笑意吓得浑身打颤,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师傅紧紧抓住,师傅的手就好像冰窖里的寒冰,冷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