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荫小道上,路边的草坪像是平静的绿色海洋,一望无垠。草坪上种有许多高低错落的树,有芙蓉、石榴及桂花。两个女生肩并肩走在一起,严越手里拿着文件夹,不时扇扇脸颊,不时抬头轻嗅,探寻着空气中的花香。反观一旁的杜溪,脸红彤彤的,处于焦躁状态。“啊!”
杜溪大吼一声,用力踩着脚下的地砖:“那个梨花苑有什么了不起,个个都那么狂妄,说谁不专业呢?还有那个叫什么陌文的,长相勉强过得去,就是笑容太欠扁。那些女生眼瞎吗?一个个都喜欢他……”一路上严越都听到身边的女生没有停止过的抱怨,说梨花苑的人怎么的,陌文怎么的,又说她太友爱了等等,就像七月的长江水,滔滔不绝。似没听到回应,杜溪有些气恼,扯过身边漫不经心的某人:“越儿,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听着呢,一直都在线,您老继续。”
严越拍掉她的手,真诚地看着她。忽而扭头故作惊讶: “不对呀,小溪,你虽说了一路,但这几十分钟一直都没绕开陌文这个名字。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我没有!”
杜溪矢口否认。“啧啧,看来小溪终于在春天化冰喽!”
严越继续摇着“扇子”,颇有点文人墨客的范儿。杜溪手一拍,一掌打在她背上。严越不禁冷抽一口气:“小溪,光天化日,你杀人灭口吗?”
可是还没完,耳畔立即传来始作俑者的碎碎念:“我去,我会看上他?我又没有瞎!再说,他的相貌顶多算中品,我杜溪是什么人,情场高手,有没有?”
“哦……”严越意味深长地小声答了一声。“怎么,你不信?”
杜溪反问道,手指又是“噌噌”作响。“信,怎么不信?你可是我的闺蜜,不信你信谁?”
严越十分老实地点头。在杜溪满意的目光下继续说道:“那陌文仪表堂堂,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确实是真的不帅。不过,你俩吊儿郎当的样儿,不良少年少女配一脸。”
在成功看到杜溪眼里的焰火时,严越立即陪笑道:“我还有事儿,中午就不和你吃饭了,拜拜!”
一阵狂风刮过,身旁的人就如一只逃命的小兔,一会儿功夫跑出很远。严越走后,杜溪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蛋,不时地摸摸自己的额头,随后坚决地摇头:“一定不会的,那家伙不是我的菜。”
却没看见走远后转过头来的严越,笑得一脸狡黠。其实她不过是随口提提,好转移一下杜溪愤怒的情绪,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那急忙撇清关系,愤怒又欣赏的矛盾情绪,不是看上了才有鬼,可是某个一直暗恋的人可就惨了。不过感情这事儿,只能自己去理清思绪,别人帮不上忙。严越想到这儿咧嘴一笑,随后轻轻走下花园边的台阶,从湖边的花廊穿过。许是想的太过入神,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严越下意识地蹲下捡东西,并急忙道歉道:“同学,不好意思。”
捡完后起身,想再次道歉。可是在看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时,立即后退了两步。“没关系。要是天天都能撞到这么秀雅绝俗、桃腮带笑、气若幽兰的女生,那是我的荣幸。”
陌文戏谑道,并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眼前的女生。一双清澈似碧湖的眼睛,镶嵌在白皙的小脸蛋上,额前少许的碎发以及高高的马尾让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只是在美女如云的大学里,这顶多算小清新,算不上绝色。何况,她穿的真的很休闲。世人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果然没错。这人颜值高,挂名的地方也多,既是社团社长,又是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每天都有在学校表白墙跟他表白的女生。只是这好好夸人的一番话被他一说,尽显流里流气,撩妹子的神情更让严越觉得之前夸某人的话有点间接害了闺蜜。“都说陌社长是‘风流’倜傥,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先走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走开。陌文脚一动,拦住了她的去路。严越抬头,眼神询问:“有事儿?”
“呵呵!”
陌文脸凑近了一点,在看到严越依旧疑惑的表情时,不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宠辱不惊,看来严社长眼光很高呀。”
严越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陌文还真够自恋的。“去留无意,‘一朝春尽红颜老。’”随后抬脚往右移了一步,想从湖边过。可是某人就是不打算让她离开:“刚听你社员说严社长是‘满眼浓华收不尽,固因叉手便诗成。’而本人恰好很爱诗词,所以想‘高山流水遇知音’。”
“陌社长才高八斗,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交流的。”
严越又往右移了一步。岂料某人真是厚脸无下限,振振有词:“是吗?如此说来严社长并没有真正才学呐。只是在下疑惑,严社长容貌也不出众,是靠的什么?”
“古人有自相矛盾一说,看来陌社长记忆力不太好。”
严越无情戳穿他刚见面时夸她长得好看的虚伪话。“呵呵,有趣,严社长这引经据典的本领真强。不过,你不是自认才疏学浅,所以并不存在自相矛盾一说。弥补之法唯有不耻下问,而我乐于助人,断不会因同行竞争而拒绝。”
陌文总觉的严越身上有种特殊的气息,明明两人真正认识加上这次才两次,但他似乎很喜欢这样“怼”她。严越根本不想和这人打交道,现在更是刷新了她的三观。一个大男生,小气且自恋。她谦虚,他却顺着竿子往上爬,实在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让她刚刚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其实我也好奇,面貌不过皮囊,陌社长是靠的什么?哦,也对,孔子有云食、色,人之性也。看来,本校的美眉实在不少啊!”
说完,严越也懒得理他,想越过他走过去。不料某人身子再次移动,两人一撞,还没反应过来,“咚”的一声,水花四溅。巨大的声响引起了过路同学的注意,而陌文也没料到这一逗把人弄到湖里去了,赶紧丢下书下湖救人。严越真心觉得今天诸事不利,不宜出门,特别是遇到这么大个衰神。还好,她从小生活在河边,所以会游泳,否则今天命都搭在这儿。不过明天的学校新闻头条肯定是她了:某某同学不慎跌入湖中,望同学们以示警戒。“快救人,快!”
“对……向左。”
岸上的同学在指挥,湖里的人在各自找寻方向。“抓到了!”
周围都是紧张的呼叫声,被吸引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擅长游泳的陌文来讲,三两下就游到了严越身边,伸手拖着她往岸边游。“放手!”
由于水的震荡,文件飘到了更远的地方。严越刚想去捞,就被始作俑者拖走,一股怒火油然而生。陌文也十分不爽,目光微冷。本来他一人是绝对没问题,可是现在还拖着个挣扎不停的人,勉强有些吃力。若不是他把人弄下湖的,他会如此善良?“放开,你听不懂吗?”
严越挣脱开,朝湖的另一边游去。陌文愣住,此刻才发现她游泳并不比他差,于是一个人默默上了岸。等严越捡回文件上了岸才发现某人不见了踪影。岸边到处都是人,连辅导员老师也赶了过来,拉着她担忧地问道:“没事儿吧?好好的怎么会掉进湖里呢。”
“没……没事儿,老师。是我一时兴起想看看湖里的鱼,一不小心滑下去了,老……阿秋,老师,我先回去了。”
严越不雅地打了个喷嚏,回答道。虽然天上有太阳,但毕竟是十月份,还是有点冷。在水里泡了那么久,衬衣打湿了全贴在身上,头发也散了。不用照镜子,严越也知道此时的自己多么狼狈,多么像只水鬼。突然,肩上一沉,一件宽松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老师,我们先带她回宿舍。”
唐峰虽在对老师说话,但眼神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移开。来的路上,他正好撞见了全身湿透,和李航一起回宿舍的陌文。眉毛一动不用想都知道,她跌下湖和他一定脱不了干系,所以匆匆赶来。不知怎么的,严越觉得今天的唐峰跟平时很不一样。“好,你们快送她回去,否则要感冒。”
老师也催促着。“谢谢老师。”
几人快速离开,众人也渐渐散去。“越儿,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就掉进湖里去了?虽然你爱吃鱼,但这种亲自下湖捕捞的行为,下次还是不要干了,吓死我了。”
杜溪拍拍胸脯,惊魂未定地嘱咐。然后再次确定身边的人没事儿,继续道:“要不是唐僧打电话告诉我,我现在都不知道,真是该打。”
严越没理她,转头问唐峰道:“谢了唐僧,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峰盯着她发紫的嘴唇,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是唐僧,有孙悟空这个大徒弟啊。”
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女生宿舍,催促道:“快回去换衣服,多喝热水,洗个热水澡,不然一会儿要着凉了。”
说完脸一红,似怕被人发现什么,匆匆离开了。身后的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杜溪疑惑道:“这唐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还是冷幽默。”
女生宿舍里,“阿……阿秋,阿秋……”严越的喷嚏声一个接着一个。她们学校寝室都是四人间,其余两人去上课了,就剩她俩儿。“越儿,洗完衣服我们去补补,我请客。”
听着不停打喷嚏的闺蜜,杜溪十分自责。其实她觉得很奇怪,这天没下雨,越儿又是个谨慎的人,按理说不会轻易掉入湖的。“记得叫上米奇和唐僧,他俩守摊位守了半天了,一起出去,反正下午都没课!”
严越晾着衣服,提醒道:“就说我请客。”
“知道了,大富婆!”
杜溪暖心一笑,她就知道越儿是担心她下半月的口粮问题,所以慷慨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