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红妆摇头，笑说：“不会！”

不等他再说，又接着说，“就算他们想和我为难，也不会这么快，也不会明目张胆的。”

何胜利：“……”那更吓人。荆红妆笑起来，催他说：“快回去吧！”

何胜利只好答应一声，鞭子一甩，赶着驴车回镇上。陆垣见她回来，从厨房里出来，接了她的背篓，向里边看看，疑惑的问：“买了什么？”

“白面。”

荆红妆答，捏捏他的脸，笑说，“再有两个月过年，你走之前，总要吃顿饺子。”

抓过背篓去了大棚。陆垣跟进来，看着她把面粉收起，过去拥住她，轻叹一声问：“红妆，你有没有后悔？”

“什么？”

荆红妆问。“后悔费这么大劲，得罪那么多人，搞那么大的事，就是为了放我走。”

陆垣问。“不后悔！”

荆红妆想都不想的摇头，“和你结婚的那天，我就知道你会走，我只是把时间提前罢了。”

“可是我……”陆垣的声音暗下来，唇贴上她的耳朵。“你后悔都没用！”

荆红妆立刻把他的话截住，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仰头亲他一下，柔声说，“陆垣，我明白，那么多年，你没有娶媳妇儿，除了别人怕被连累，你也不想连累别人。你和我结婚后，也不愿意圆房，是给我在留后路，直到知道自己再不会随时被人拖走，才让我睡了你。”

陆垣：“……”虽然事是这么个事，你是不是可以说的含蓄一点？荆红妆看着他的眼神一片温软，轻声说：“陆垣，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是放你走，我只是让你去奔一个更好的前程而已，你的前程里，除了你，还得有我。”

所以，她荆红妆可没有大度到牺牲自己成全他。陆垣挑唇，低头在她唇上一吻，轻声说：“明白了！”

话说完，又把这个吻接上，一步步加深……午饭又吃的很晚，荆红妆把桌子收拾干净，拿一筐花生给陆垣说：“我看书，你把花生剥了。”

又拿个空的笸箩给他。陆垣也不问，和她隔着桌子坐着，剥着花生，随时解答她的问题，任着时光静静的滑过。隔一天是初一，镇上赶集。一大早，荆红妆和陆垣一人背一小背篓剥好的花生去了镇上。两人到的时候，镇上的集市已经非常热闹，因为农闲，又是快到年底，大家都在精心准备年货，每一个摊位前都围着七八个人。看到荆红妆，立刻有人问：“红妆，你拿的什么？不会是花生吧？来和我换一些。”

荆红妆笑说：“花生是花生，不过我今天什么都不换，大叔要换花生过年，下次我多带一些来。”

“你什么都不换，来干什么？”

另一个大婶儿好奇。“我来榨些花生油，过年炸糕饼吃。”

荆红妆答，拉着陆垣进了镇上的榨油坊。用花生油炸糕饼啊？听到的人都咋舌，可是转念想一想，现在不要说村里，就是城里人，买粮油都要油票，每个月也就那么几两，想要过年有足够的油，还真是自己榨油更方便。可是，又有谁有她那么多花生拿来榨油？大家羡慕之余，倒是学到点经验。明年，自留地里也种些花生，也不用去卖，自己留着吃一些，另一些拿来榨油，也免得年底为了过年的油发愁。只是杨柳镇的人还从来没有人用花生榨油，好在所有的程序大同小异，榨油坊的人吃惊之余，琢磨一下很快开工。整个榨油过程，要一个多小时，还要过滤，荆红妆把盛油的竹筒留下，拉着陆垣往集上逛过去，一路的人看到，都是打听过年前要不要换花生。荆红妆一路回答，到了王大海的肉摊前，笑说：“一会儿你散了集别走，我榨了花生油，你带一筒回去。”

“好！”

王大海痛快的答应，快手快脚的收拾一副羊骨，并一块羊肉，和羊油一起给她。荆红妆见今天羊油又多，笑说：“年底了，很多人换羊肉过年吧？”

王大海点头，笑说：“这些你先吃着，等年底，我带只整的给你。”

荆红妆摇头说：“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半只就好！”

“你吃不了，送人也成。”

王大海笑。那倒也是！荆红妆不再客气，点头答应。等到集散的时候，两人回榨油坊来，花生油已经榨出来，正在过滤杂质，看到两人进来，榨油的李小二笑说：“红妆，你怎么想到的？这花生榨出来的油，可是比菜籽油要香的多，颜色也更清澈。”

荆红妆笑说：“花生干锅炒，自己出油，就知道必然是能榨油的，手里又没有油票，就想出这个法子。”

等到油过滤干净，花生渣饼也已经放冷，荆红妆和陆垣分开装了，给王大海拿去一筒，找到何胜利又送一筒，剩下的背了回家。又是白面，又是油，倒真像备年货的样子。陆垣看着她郑而重之的把花生渣饼收好，含笑问：“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镇上的榨油坊，就算是不赶集，也可以随时过去，可她偏偏要赶集的时候去，把花生榨油的事嚷的满集的人都知道。荆红妆侧头向他眨眨眼，笑说：“就知道我男人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又卖关子！陆垣无奈，在她脑门儿上拍一下，转身往外走，随口还问：“还要不要剥花生？”

“不用！”

荆红妆应一声，也跟着出来，拽着他回屋，接着看书去了。陆垣看的直叹气，低声说：“怎么又看书？书有我好看？”

“嗯！”

荆红妆向他眨眨眼，笑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当然好看。”

“小色鬼！”

陆垣嘟囔一句，往后靠一靠，也自己看书。隔了漫长的十年，之前的功课，他也需要复习一下，还好，这几本书还在。安安静静过了一个星期，那天陈小妹过来，何春芽和郭秀儿也一起来，帮着她过滤草木灰水。荆红妆做了几样小零食出来，笑说：“那些油渣，你们想来也吃腻了，来尝尝这个。”